王斗不敢硬拼,他手上的刀太輕,被那鐵鞭砸實了就是刀斷人亡的地步,一連退了好幾步,那賊人鐵鞭使老,牽動了傷勢,打了個趔趄,才叫王斗尋到機會,閃身進步,戚家刀里的殺賊勢抹了那賊人的喉嚨。
先殺一人后,王斗放眼看去,只見同伴們居然被那幫賊人都給逼下了馬,正在步戰廝殺,那麻胡子身邊居然還守著兩個賊人,他直接棄刀,撿了所殺賊人的那對鐵鞭,就朝前殺過去,現在他總算明白大眼賊為啥要用那對金瓜錘,還真不是那廝愛顯擺,實在是遇到這些同樣穿甲的悍匪,輕刀不夠好使。
王斗揮舞鐵鞭朝麻胡子殺去,那守住麻胡子身邊的兩個賊人,自有一人迎上前去,那賊人生得高大強壯,揮舞大斧和王斗的鐵鞭硬碰硬地砰砰直響,這個時候什么招式都是狗屁,就是看誰力氣更大,更悠長,誰先挨不住誰就死。
王斗論個頭比那賊人矮半頭,要說力氣大小兩人也相差仿佛,只是那賊人兇悍,可他更有一股子瘋勁,鐵鞭和斧頭砸得嗡嗡直震,他雙手虎口鮮血直流,卻恍若不覺,那疼痛反倒刺激得他更加興奮,手里兩只鐵鞭一鞭快過一鞭地砸將過去。
一直撲在雪地里沒有起身的魯達這時候微微抬頭看著混戰做一團的戰場,遠處高進那邊他瞧不清楚,不過麻胡子這里倒是僵持住了,平心而論麻胡子這伙手下確實個個兇悍至極,悍不畏死,放在大同鎮里也是一等一的將門精銳,只是高進手下這些年輕武士也不差,不論是斗心殺意氣勢不弱半分,更難得的是武藝精湛,眼下持平也不過是這伙賊人都是兩敗俱傷的拼死打法,只要這些賊人里有了折損,剩下的便不足為懼。
看著麻胡子身邊那賊人注意力全在和王斗廝殺的同伴身上,裝死的魯達從雪地里爬了起來,他先前沒有參加戰斗,是因為雙方都穿了甲胄,他上去正面廝殺和送死沒分別,夜不收最擅長的本就是潛襲刺殺,正面對敵是不得已而為之。
混亂的戰場上,壓根就沒人注意魯達起身后,像是條狡猾的狐貍偷偷靠近了那護著只剩下半口氣的麻胡子的賊人。
五十步內被兩桿魯密銃正中胸腹,麻胡子此時沒死,也全靠他為人謹慎穿了三層甲,那連續擊破鐵甲和皮甲的彈丸最終沒有擊穿那堅韌厚實的濮綢,只是巨大的動能打斷了他的肋骨,再加上從馬上墜落,碎掉的骨頭刺進臟腑,他雖然沒死,但也就差幾口氣的事情。
魯達快靠近時,一直都在喘著氣的麻胡子眼睛瞪圓了,他垂垂將死,可他終究也曾是個夜不收,他察覺到了危險,但卻無能為力,當他發現魯達時,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這個被他當成能招攬的同類,像是毒蛇吐信一般將匕首插入義子的后脖頸。
魯達一擊得手,便直接跳開,連匕首都不曾拔出,那最后留下看著麻胡子的手下義子也果然是麻胡子手下武藝最強的,他幾乎是脖頸被匕首插入的瞬間,便反身揮锏,只可惜卻打了空。
看著義子脖子里汨汨噴涌而出的鮮血,麻胡子眼里滿是悲哀,他知道魯達用的是夜不收自制的開槽匕首,鮮血會順著血槽不停地留出,眼下越用力死得便越快。
魯達冷靜地躲閃退后了好幾步,任由那賊人揮舞鐵锏,最后不支倒地。
和王斗廝殺的賊人,看到這一幕后眼睛發紅,尤其是當魯達上前拔了匕首,拿起地上的鐵锏走向麻胡子時,他更是悲憤地死命格開王斗的鐵鞭,試圖回身去護住這位義父。
王斗壓根就沒放過這個機會,直接追上前,鐵鞭連環打在這賊人后背,最后一鞭將他腦袋給砸了個稀爛。
魯達走到了麻胡子身邊,看著只剩下半口氣用一種無比怨毒的目光盯著他的麻胡子,他嘆了口氣,“不要怪我,我是兵,你是賊,兵賊不兩立。”
魯達投了高進,雖說只愿做家丁,可高進是正經的朝廷百戶,他這番話說得倒也沒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