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這群所謂官兵,大半都是給徐家或種田或做工的佃戶,徐通刮地皮、喝兵血、壓榨治下百姓那可是遠近聞名的,瘦高漢子他們出發前都是把兩個大窩頭捂在懷里,開拔出發前卻是趁著親人相送時,把能充饑的窩頭給了家里,全靠著那碗稀粥頂著。
聽著這群官兵俘虜們的話,四周的那些嘍啰們也都面露同情,他們中不少人都想起了原先自己過的苦日子,能被王斗留下收做嘍啰的,都不是什么做惡之人。
要不是這世道逼得他們實在是活不下去,誰愿意做賊!
“徐通那老狗盤剝無度,你們就沒想著造了他的反,砍了這老狗!”
王斗看著這群唯唯諾諾,老實巴交地好像沒了脊梁骨的官兵俘虜,不禁大聲道。
“祖祖輩輩都是這么過來的……再說徐千戶手下家丁兇狠得緊,俺們這樣的泥腿子就是造反……也就是送死。”
“就是死了徐千戶,還不是有趙千戶、錢千戶……”
聽著這樣的話,楊大眼不由嘆了口氣,這邊墻的百姓過得就是這等日子,除了他們河口堡外,在誰治下不是這個鳥樣,東山的老虎吃人,難道西山的老虎就不吃人了嗎!
“給他們些吃的。”
看著那群毫無斗志,更無反抗意識的官軍俘虜,王斗也懶得再說什么,只是招呼著嘍啰們,拿出干糧給這些俘虜填肚充饑。
吃飽后這些俘虜才跟上了王斗他們,也沒人叫苦叫累,他們平時過的日子才叫苦,眼下能吃飽,只是多走些路又算得了什么。
快到傍晚時,徐通的大軍終于停下扎營,王斗和楊大眼算了算,這他娘的一天才走了四十多里地,按這等腳程,得再走個三四天才能到豐子溝。
入夜后,王斗他們自扎營休息,生了火,弄起熱湯食來,那肉干煮開后散發的咸香氣味直叫邊上那些官兵俘虜直流口水。
“給他們拿鍋過去。”
隨著王斗吩咐,很快那些官兵俘虜就像搶食的豬群圍上了那口冒著熱氣的大鍋,到最后連半滴湯汁都沒有留下。
習慣了河口堡百姓們富足的生活,再看著這群嗦著手指頭,呆愣愣地蹲在地上,臉上還在回味著那肉味的神木堡官兵,楊大眼只覺得二哥那句話說得太對了,這大明朝就是把百姓當成牲口的。
“大眼賊,我如今算是明白二哥的志向了!”
坐在楊大眼身邊的王斗,同樣看著那群神木堡官兵,忽地沉聲感慨道,他也是過過苦日子的,他阿大瘸了腿,高伯從不曾短缺了銀錢,可阿大是個熱心腸,經常接濟同村的孤老寡弱,有幾次連他也餓了肚子。
張貴活著的時候,有高伯在,還不敢壓榨得太狠,可這神木堡,徐通這老狗盤踞這么多年,這治下的百姓早就成了行尸走肉,只是為了活著而活著,給徐家當牛做馬,種田做工,卻連個半飽都吃不上,遇到災荒年,就得賣妻賣女,還賣不出去。
“徐老狗必須得死,也只有二哥才能救這天下百姓。”
聽到王斗的話,楊大眼沒說什么,這幾日他們在神木堡四周晃蕩,那可是親眼看到了四鄉八里的窮困,有些田壟里,還真有光屁股下地的,只因為家里窮得就剩條褲子。
“王斗,我去豐子溝向二哥稟報,你帶人盯著徐老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