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百步的距離轉瞬即逝,四百步、三百步、兩百步、……,看著前方不過區區五十騎,卻還分著批次向自己滾滾而來的高氏鐵騎,徐通手下家將初時不屑,繼而變色,再到兩百步距離不到時,他額頭隱隱冒出冷汗,再到百步時,對方依然是毫不減速地朝他們沖來時,本就陣型松散的己方騎兵開始出現了混亂。
高速對沖的騎兵群互相撞擊,那是戰場上絕不可能發生的事情,因為不管是人還是戰馬都會本能地畏懼,尤其是騎士,這種集群沖擊,考驗的是無畏的膽魄,狹路相逢勇者勝,誰先抵擋不住這種壓力撥馬躲避,便會輸得一敗涂地。
百步過后,徐通手下那名家將,已然被身邊匆忙減速撥馬掉頭的同伴裹挾著躲避了,而那些營兵馬隊更加不堪,于是原本氣勢沖沖地百余騎兵群就在交戰前,好似撞到了無形的大壩一樣,轟然潰散。
當這些沒有勇氣直面同歸于盡的撞擊的騎兵們避讓的時候,他們的噩夢降臨了,他們用了數個呼吸的時間調轉馬頭,導致速度減慢的同時還將后背送給了后方毫無減速殺上來的高氏鐵騎。
原本十騎并列的橫隊騎兵,瞬息間變成了或三騎或五騎從神木堡騎兵們隊形中的縫隙中穿行而過,然后便是后方的橫隊騎兵不間斷地分裂后從他們鑿開的口子里殺入。
高進領著楊大眼王斗還有呼延平充作先鋒箭頭,最先殺進了轉身后混亂無比的神木堡騎兵群中,高進挺槍躍馬直接將那名帶著鎏銀獸面盔的徐通家將刺落馬下,而他身邊的呼延平亦是大開大合地揮舞雙鞭將遇到的徐通家丁掃落馬下。
當他們前方再無人時,高進方自勒馬轉身,這時候他身邊沖殺敵陣而過的高氏鐵騎紛紛歸隊,抬頭望去只見戰場中央到處都可見倒斃的人馬尸體,還有哀鳴著的無主戰馬徘徊。
高進身邊,呼延平的一條手臂軟軟地垂著,手里的鐵鞭也早已沒了,在馬上揮舞重兵器,若是不及時卸力,殺敵的同時也會傷到自己。
呼延平本是宿將不該犯那樣的錯,可是憤怒壓過了理智,剛才那番透陣沖殺中,他足足將六騎重甲騎丁打落馬下,可他也付出了一條胳膊的代價。
不過數到二十,高進身邊還剩下的四十五騎已然重新整隊,但是他們的對手已經被打崩了,作為徐通手中騎兵主力的重甲騎丁在剛剛的對陣中死傷最為慘重,高氏鐵騎沖著這些重甲騎丁下了死手,就算沒法像高進那樣槍透重甲,直接擊殺,但也是將其擊落馬下。
還活著的數十神木堡騎兵已然四散逃竄,沒有人有勇氣回頭廝殺,第一次沖陣他們沒有勇氣扛下來,那么再沖第二陣也必然是同樣的結果。
高進再次策動戰馬,向著狼藉一片的戰場殺去,那些被打下馬的重甲騎丁還沒有死透,也有爬起來試圖尋找戰馬逃走的,但是迎接他們的是墻式沖鋒的無情碾壓。
對于那些逃走的神木堡騎兵,高進沒有追擊,因為陳升領著的步隊和炮隊已經抵達戰場,接下來便該輪到徐通這老狗了。
“呼延百戶,你不能再上陣了。”
高進看向了咬牙死死堅持的呼延平,可是這個倔犟的雙鞭將卻赤著雙目盯著他,一字一字道,“高爺,讓我去,只要殺了徐通那老狗,我這條命今后就是您的。”
“讓我看看你的胳膊!”
看著呼延平那近乎哀求的眼神,高進沉默了下道,然后走到了呼延平身邊,也不管他同不同意,直接招呼著王斗和楊大眼卸了他的胸甲和背甲,只見他的左肩胛骨腫得厲害,只微微動下,他的額頭上便冷汗直冒。
“高爺,只是脫……”
“忍著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