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娘的,徐通這個老狗,可是把咱們害慘了!”
茂密的野林里,幾個當日倉惶逃走的神木堡騎兵,正自滿腹怨氣地發泄著。
原本他們還有近四十多騎逃入摩天嶺,誰知道剛進了那密林沒多久,便遭了埋伏,也不知從哪里冒出來的賊人神出鬼沒,先是用弓箭襲擊激怒他們,繼而引他們追擊。
雖說當時他們都被高閻羅的馬隊殺破了膽,可是這些摩天嶺的賊匪哪里會被他們放在心上,反倒是覺得這些不開眼的家伙主動來撩虎須,正好拿這些賊人殺了出氣。
領頭的那位把總甚至還做起了占山為王的美夢,神木堡是回不去的,那高閻羅這般生猛,徐通這個上官也多半是兇多吉少,他們四十多騎披甲漢,占了這摩天嶺總比回去送死強。
可誰知道那些賊人恁般狡猾,把他們引去的地方不但沿途都是陷阱,還有大批的賊兵埋伏,他娘的穿得居然還是正經營兵才有的布面甲,于是四十多騎人一下子十亭去了七八亭,就剩下他們幾個僥幸逃出來。
結果卻在這深山密林里迷了路,受傷的戰馬被殺了取肉吃,可是天氣回暖,他們沒有鹽巴,生個火還怕被那些賊人發現,這一路行來可謂是凄慘至極,人人都像是街頭乞討的丐子一般邋遢不說,渾身還散發著股臭味。
“行了,再抱怨有個毬用,繼續往前走,老子就不信,還走不出這片鬼林子了。”
四個神木堡騎兵里領頭的漢子喝住了那個罵罵咧咧的同伴,“都給老子省點力氣,那些賊人鬼知道是不是就在附近窺伺。”
這句話頓時讓那抱怨的同伴閉了嘴,他們最初逃出來的有六人,可誰能想到那些賊人還派人咬住他們不放,另外兩個少掉的就是大意之下丟了性命。
密林影重,隔著這四個神木堡騎兵不過十來步遠的地方,鄭孝玉身上披了件用雜草枯枝綴滿的披風,頭上也戴了了草環編的帽子,臉上更是用爛泥糊了,只露出一雙眼睛。
在鄭孝玉身邊,沈光他們幾個也是同樣的裝扮,好似草木成精的妖怪那樣悄然無聲間圍住了那四個神木堡的騎兵。
“不走了,余頭兒,再走腿就要斷了。”
日頭高懸,灑落的陽光穿透枝杈,曬得人臉上發燙,那些神木堡騎兵,本是營兵里的大爺,哪遭過在這山地奔走的苦處,便是有馬也不能騎,他們身上的甲胄都脫了叫僅剩下的兩匹戰馬馱著,四個人彼此監視,誰都別想騎馬逃命。
被喚做余頭兒的壯年漢子看了眼另外兩個同伴,知道他們雖然沒開口,可怕是也走不動路了,于是便只能依著他們找了棵大樹,在樹蔭底下休息起來。
“余頭兒,我怎么瞧著那樹好像會動啊!”
剛一屁股坐下,那余頭兒便聽見個同伴說道,他剛想回一句你是不是被太陽曬花了眼,可是心頭惡寒涌起,他也是神木堡里為數不多的老行伍,哪還不曉得這是被人盯上了。
只可惜來不及等他反應,他便聽到了弩機連環響起的聲音,身邊那三個同伴直接被弩箭當場射死,這時候他才發現就隔著幾步遠的樹木邊浮現幾個人影,仔細定睛一看卻好似木妖似的。
余頭壓根不敢動手,方才下意識拔出來的刀也被他扔到了地上,雙手高舉起來,實在是那幾個手里端弩架刀的木妖看著太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