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蕩蕩的大殿里,就剩下高進和陸文昭,起身走到那被推掉的無生老母神像前,陸文昭方自道,“高百戶,徐千戶他其實不曾勾結這白蓮教匪吧?”
高進臉色陡然一變,然后看著負手站立,背對著他的陸文昭,笑道,“陸百戶何出此言,需知這笑話一點都不好笑!”
陸文昭緩緩轉過身,那雙細眼猛地睜開,原本看著笑嘻嘻的和氣也全然沒了,這時候的他看上去森冷陰沉,才讓高進覺得像個錦衣衛的百戶。
“高百戶,咱們錦衣衛從不開玩笑,徐通勾結白蓮教余孽,圖謀造反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心里最清楚。”
被陸文昭那宛如鷹隼般陰鷙犀利的眼神盯著,高進知道這位錦衣衛百戶已經有了主見,他再偽裝反倒是叫人小瞧,于是并沒有否認,但也沒有說話,只是同樣也恢復了平時的那種神情。
陸文昭笑了起來,這位高百戶不再裝笑后,那股冷酷姿態方才像個破軍殺將若等閑的狠角色。
“高百戶,明人不說暗話,我陸文昭向來敬重你這樣的豪杰,所以想和你交個朋友。”
聽到陸文昭的話,高進微微皺眉,但是陸文昭臉上那種誠懇不似偽裝,于是他伸出手道,“能有陸百戶這樣的朋友,高進求之不得。”
陸文昭愣了愣,但看著高進伸出的手,他想了想也伸了出去,然后兩人握住了手。
“陸兄,有話不妨直說,只要是我能力所及,高進絕不推辭。”
“陸某這趟公干,千戶大人曾說過,錦衣衛要的是干干凈凈沒有麻煩的功勞,所以還請高兄對我不要有所隱瞞。”
該說的話都說了,陸文昭松開手,盯著面前的高進,杜家動不得,那便只能從徐通那廝身上攀咬神木衛,所以陸文昭和高進絕非敵對,反倒是合作方,只是見了高進,陸文昭終究是忍不住想要試探下高進的器量。
“陸兄,咱們坐下慢慢說。”
哪怕能察覺的陸文昭并無惡意,甚至那交朋友也有幾分誠意真心在,可高進是不可能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訴陸文昭,眼下不過是在心中計算得失,哪些話能說,哪些事情需得保留。
“徐通為人,想必陸兄也該打聽過……”
高進便從自己是如何得罪的徐通說起,因為他忽然想到徐通確實曾讓張貴那廝攜帶鐵器通過阿計部做中人,要賣給察哈爾部,雖然這筆買賣被他攪黃了,但是確有其事,以錦衣衛的本事不難查出這里面涉及之人。
聽著高進所講,陸文昭的眼神越來越亮,栽贓嫁禍,錦衣衛自然是行家里的行家,可是錦衣衛要辦謀逆大案,缺的是能攀咬誣陷的對象。
一個徐通,區區千戶,算什么東西,就是神木衛里,也頂多是個指揮使!
可是這徐通居然曾經想要販賣鐵器給察哈爾部,這就值得追索了!
“高兄,多謝坦陳相告,徐通的事情,便包在我身上,若有進展,我必定知會于你。”
陸文昭迫不及待地起身,徐通謀逆那是板上釘釘的事情,可高進辦得太粗糙,還是得他親自把關,不過眼下最要緊的事是提審徐通。
對于陸文昭的要求,高進只能答應,說起來當初留徐通性命,本來是想回神木堡后再行處置,可誰能想得到錦衣衛來這么快,就是這時候殺了徐通,也瞞不過錦衣衛,反倒是壞了這剛建立的交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