喃喃自語間,范秀安似乎明白了高進為何找他來這回龍灣商量事情了,那位高老弟看起來是真打算壟斷古北寨到歸化城這條商路的生意。
“范兄,劉兄。”
高進上前和范秀安還有劉循打了招呼,這水運的事情,他本就沒打算瞞著二人,便是杜弘域那里,他事后也是要知會一聲的。
吃獨食這種事情,不是不能做,可是水運這種事情又不是什么能守住的秘密,等他這趟跑完,多半便會傳出消息去,所以要占住這窟野河的航道之利,便要利益共享,這樣別人才會幫著守住這壟斷航道的大利。
范秀安很快便算了筆賬,真要是走窟野河的航道,這運載貨物的量上可比陸路強得多,至于發賣倒也不是問題,就像高老弟說的,韃子逐水草而居,只要在河道沿途停下后散出消息去,那附近的韃子自然會主動過來尋求交易。
只要來回走幾趟,形成固定的交易地點和日期,豈不是和榷市貿易沒什么兩樣,這和壟斷河套諸部的生意也沒什么兩樣了。
這門生意做得!范秀安心中想道,不過這航道之利怕是會引來多方覬覦,還有那些韃子,畏威而不懷德,以后這貿易量大了,難保不會有韃子會起劫掠的心思。
“高老弟,這航道水運之利,日后必是十倍于陸運之利,到時候這財貨之利,怕是會引來……”
范秀安說出了自己的擔憂,這關墻外面始終是韃子的地盤,雖說河套蒙古一盤散沙,土默特蒙古也是兩強對峙,可難保韃子們不會聯手,這種事情放在邊地實在是太正常不過,那些韃子的臺吉們前腳見面還打生打死,后腳轉眼就能把酒言歡,然后來邊地堡寨打草谷。
河口堡兵馬眾多不假,高進也能打,可是韃子的兵馬可不是官軍和那些白蓮教匪能比的。更何況,韃子向來見利忘義,只要有足夠的好處,便是有殺父之仇,那些臺吉們也能聯起手來發財。
“河套這邊,襖爾都司部早已分裂,大小四十二部,如今怕是有十多個小部已經消亡,剩下的也不足為懼。”
高進知道范秀安的擔心,商人做生意,最怕的就是商路不安、市場不穩,這河套蒙古諸部若是能夠精誠團結,他自然不敢想什么獨占河套之利,可那幾個大部就算聯手,也不過是各懷鬼胎罷了,只要土默特部不摻和進來,他還真沒什么好怕的。
劉循在邊上沒說什么話,要是換了旁人說這等話,他早就嗤笑起來,可眼下是高進說的,他還真就忍不住信了幾分,更何況他如今也算是杜弘域的手下,自然知道這位大公子可是志在復套。
換句話說,高進在河套怎么折騰,這位大公子必定是支持到底的,猛什克力、火落赤、沙計這些襖爾都司部的余孽敢聯手針對高進,駱駝城便會集結大兵出塞,而且那些將門也樂得出兵痛打落水狗。
過去四五年,不都是那么干的,大公子他們父子不就是火落赤的苦主,一連逮著機會奇襲了三次,逼得火落赤部攢刀立誓,可到最后還不是獻了牛羊駱駝求平安。
“劉兄,這航道之利,還請你回去后,往神木衛面見大公子,陳其利害。”
高進這話就是說給范秀安聽了,他拉攏范秀安,倒不是看中范秀安的財力,而是范秀安在陜西官場的人脈關系,光靠杜弘域這位大公子保駕護航可不夠,大明朝的文官老爺們向來都是成事不足敗事有余,如今的官員又多是貪婪無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