帥帳里,人并不少,被折騰了半夜的蘇德被兩個士兵帶進來時,那身寶藍色的錦袍已經被麻繩磨得不像樣,整個人也狼狽不堪。
看到坐在帥座上,端著碗粥正在慢慢喝著的高進,蘇德也沒等后面的士兵踢他,很自然地便雙腿朝前一跪,口中道,“蘇德拜見高爺。”
眾人看著毫不猶豫就跪了的蘇德,都是面露鄙夷,不過高進倒是一點都不奇怪,歸化城里,為了攀上素囊部做靠山,蘇德不也是這般跪著直接抱著那位鐘大人的大腿喊著認叔叔么。
蘇德跪在地上,臉匍匐著,縱然有千般恨萬般仇,可這時也是強自忍著,只心中告訴自己,這個仇他遲早要報,那明國的書里不是說了嗎,那古時候有個叫勾踐的大汗,為了保命連仇人的屎都吃了,最后終于滅了仇人全族,他眼下不過是跪一下那高進小兒,又算得了什么。
高進放下手里的粥碗,他雖看不到蘇德的面孔,但估摸著此時也猙獰扭曲得不像樣,只是不知道等會他抬起頭時是如何換一副笑臉的。
“蘇德,你起來吧!”
隨著高進話語,蘇德起身時,果然已是一副諂媚的笑臉,當上阿計部的所謂汗王后,他初時的雄心壯志很快就被那區區的權力腐蝕殆盡,渾然沒有當初算計高進時的深沉陰鷙,高進所看到的只是個為了求活而自欺欺人的小丑。
一時間高進有些索然無味,這蘇德叫他連半點對話的興致都沒有,“且拉下去養幾日,等老張他們回來再說。”
“高爺,高爺……”
眼看著自己才見了高進,就要被拖下去,蘇德卻是大喊了起來,“高爺,咱們當日也算是共過患難的,何以這般對我!”
看著還不死心的蘇德,高進不由冷笑起來,“蘇德,猛什克力部和沙計部可還把你當個人物,你想著做黃雀,卻需知你連個蟬蟲都不如。”
只一句話,便叫蘇德面色蒼白,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勾連猛什克力部沙計部謀算高進的事情,高進居然知道得一清二楚,就在這時候他只聽見那冰冷的聲音道,“蘇德,你好歹也是一部之主,體面一些,莫要死到臨頭,還是副小丑模樣。”
“高進,我是素囊大臺吉的人,你不能殺我,你不能殺我!”
蘇德歇斯底里地大聲喊叫起來,嘗過權力的滋味后,誰還愿意就這般死去,蘇德拉出了素囊部這張虎皮,試圖能嚇唬住面前的高進。
“素囊大臺吉確實是我高進眼下還惹不起的人,不過蘇德你以為你是什么玩意,能叫素囊部為你出頭。”
高進笑了起來,然后他走到了被士兵死死拽住的蘇德面前,一把掐住了他的下巴,讓他再也沒法掙動,接著沉聲道,“素囊部需要我為他們輸送貨物,你又能做什么?”
“老魯,這幾日勞煩你,給咱們這位蘇德臺吉好生調教番,過幾日等開那達慕大會的時候,還用得著他!”
要殺蘇德,也就是一句話的事情,不過高進滅了阿計部,要做的可不僅僅是那么簡單的事情,自從成吉思汗建立功業以后,蒙古人便講究起了所謂血統,便連那底層的牧民也都是認為合該被貴種所統治,他高進便要在那達慕大會上,教一教那些小部落的底層牧民,什么叫做王侯將相,寧有種乎,哪里有壓迫,哪里就有反抗,那些大部落的貴人臺吉能仰仗著手里刀槍就搶走他們的牛羊馬匹,他們自然同樣也能搶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