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都沁夫跪在了地上,這一回陳升沒有拉他,而是坦然受了他這一拜,然后讓人帶了這位渾身臟兮兮的養馬奴下去,那里有準備好的水桶木刷,也有兩個蒙古侍女。
看著當眾脫了衣服洗沐換衣,又在兩個侍女服侍下梳了頭發,穿上黑袍黑甲,挎了彎刀后顯得英武不凡的阿都沁夫,威風凜凜地站在那位明國將軍身后,底下圍觀的牧民們就好似那滾燙的油里濺入了水滴,瞬間炸開了鍋。
所有的人都為著那位明國將軍的話震動不已,也都雙眼發紅地羨慕嫉妒著那個好運的阿都沁夫,那些年輕還沒有被貴人們的鞭子磨平棱角和血性,在寂靜無人時曾經想過要報復,覺得這長生天安排的一切不公民的牧民們心底里有什么好似蘇醒了般,這個阿都沁夫能做的,難道他們便不行么!
那些跪著的大蟒部貴人和臺吉們更是驚恐莫名地看向那冰冷注視著他們的明國將軍,心頭如墜寒冬,有年老的臺吉在口中喃喃道,“貴種就是貴種,卑賤就是卑賤,怎么能這樣,……你們這些明國魔鬼,……長生天會懲罰你們的……”
聽著那好似詛咒般的贊美,陳升不怒反笑,二哥說過,敵人最惡毒的詛咒,便是最華美的禮贊,因為他們心虛害怕,阻止了手下士兵要去將那咒罵的老頭拖出來,陳升看向了不遠處那些站在前面因著這詛咒而變了臉色的牧民們大聲道,“看到了沒有,這便是你們所謂的貴種,除了像條敗亡的野狗那般無能哀嚎,他們還能做什么!”
“阿都沁夫!”
“大人?”
“去砍了那老狗的腦袋,看看還有誰愿意和他作伴的。”
“是。”
阿都沁夫渾身戰栗著,他渾身的血液都在躁動,他幾乎是吼叫著回應自己的主君,然后養了半輩子馬匹,只會用套索的他拔出了那柄有著黃金裝飾的彎刀,大步走到那群跪著的貴人中間,猶如虎入羊群,當他捉住那個白發蒼蒼的老臺吉時,四周沒有人敢動彈反抗。
“你這卑賤的馬夫,一輩子都是賤種,哪怕換上了這身衣裳,你也只是個連阿爸是誰都不知道的賤種……”
老臺吉沒有求饒,而是嘶聲力竭地用最惡毒的語言咒罵著,阿都沁夫雙眼充血,彎刀劃過了那老臺吉的喉嚨,用盡全身力氣怒吼咆哮,“我阿都沁夫是最卑賤的養馬奴又如何,你去死吧,你這老狗!”
鮮血四濺,染得阿都沁夫滿臉,讓他看上去猶如惡鬼般猙獰,可是當他割下那顆白發蒼蒼的腦袋舉在手中時,原本安靜的牧民中忽地爆發出了震天的歡呼聲,有同樣出身卑賤的高呼道,“殺得好!”
看著那聲震四野,席卷八方的歡呼聲,陳升知道,二哥交代他的事情,他終于做成了。
跪伏在地的大蟒部貴人和臺吉們瑟瑟發抖,這些所謂的貴種們,第一次發現那些卑賤的牧民和奴隸,當他們身上的枷鎖被打破,竟然是如此的可怖。
“我陳升,大蟒部的征服者,奉我的主君高進之命,賜予你們自由,從今日開始,你們便不再是奴隸,而是自由民。”
當牧民們的歡呼聲漸弱,陳升再次朝著那些牧民們大聲宣布道,在大蟒部這樣的大部落里,所有的牧民都是那些貴人臺吉們的奴隸,生殺予奪都操于那些貴種之手,從此刻開始他便要粉碎他們身上的桎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