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兵府的后花園內,高進看著懷中比自家兒子只大了兩個月的女嬰,卻是不知道該說什么好。
當日帶兵回到河口堡后,高進曾聽木蘭和他提過,杜弘域要和他結娃娃親,直接連隨身的玉牌都給了平兒,他本以為這件事興許杜弘域只是說說,這過去了也就算了。
哪里想得到自己到了總兵府后,不但被留了下來,還被杜弘域引著拜見了那位已然辭官的前總兵杜文煥,更是被拉著參加了杜家的家宴,還見了杜文煥的三位妻妾。
杜文煥把他當子侄看,杜弘域的妻子喚他聲叔叔,放在這個時代,杜弘域是徹底把他當成了可以托付親人的至交好友。
可越是如此,高進就不知道該如何應對這份情誼,神木縣中親手整頓那些胥吏和豪強大戶,高進越是能看透這個時代的大明朝已經徹底病入骨髓,底層百姓活得不如豬狗,說句命如草芥也不為過。
要還這世道太平,要叫百姓能吃飽穿暖,就只有改天換地!
大明朝的反,他高進是造定了,可杜弘域卻是世代世受朱明皇恩,日后兩人說不定要兵戎相見!
高進的眉頭緊鎖,雖然這個時代已經讓他兌變成了合格的上位者,可他并不是天生的梟雄,杜弘域一直以來都對他有情有義,他豈能……
懷中名喚杜輕眉的小女嬰忽地咯咯地笑了起來,讓高進回過神來,這時候杜弘域亦是開懷大笑起來,朝高進道,“先登,看起來輕眉與你有緣,合該為你高家佳婦。”
高進聞言亦是笑了起來,有些事情多想無益,無論日后如何,杜弘域對他有恩情,大不了日后戰場相見,饒了這位大公子兼親家性命就是。
笑起來的小女嬰極是好看,雖只有十個月大,但是眉清目秀,皮膚白皙宛如雪梨般晶瑩,高進看著生得英俊瀟灑、玉樹臨風的杜弘域,又想到這個孩子的生母,雖是杜弘域的妾室,可是姿容清麗秀美,曾是秦淮河上梳籠前差點奪了花魁的清倌人。
這孩子以后的樣貌必定差不了,而且愛笑的女孩肯定脾氣不壞,看著沖著自己咯咯直笑的小女嬰,高進這般想著,對于娃娃親倒也不是那么抵觸了。
“那就蒙杜兄抬愛,我就替平兒允下這門親事了。”
高進開口說道,這結親的事情一旦定下,那就無可更改,杜弘域也是笑了起來,說起來為了這樁親事,他不但把這個庶出的小女兒過到了發妻名下,還把她親娘取的名字改成了杜輕眉,這樣才才配得上高進和木蘭的嫡長子高平。
想到杜弘域把自家的傳家玉牌當成定親的事物給了自家兒子,高進本想也拿個與之相當的物件算作定親的見證,可最后摸遍了身上,也只有那柄繳獲自切盡部的馬頭金刀能稱得上貴重。
只是這定娃娃親的,哪有送刀的道理?
高進遲疑著,倒是杜弘域大笑著從他手里拿過了那把鑲金嵌玉的馬頭金刀,“這門親事既定,先登可不能反悔了。”
看著被仆婦們抱走的小女嬰,高進正色道,“輕眉日后自當為我高家婦,絕無更改。”
……
駱駝城外,當李進忠讓手下的東廠番子們打出宣旨欽差的全套儀仗旗幡,他自己也換了身太監的官服后,同行的李守成和他的族人們都被驚呆得手足無措。
看著那位和自己年紀相仿,但是卻極和氣的公公上了那輛掀去油布的華麗大車后,李守成拉著兒子和族人們跪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