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升,這仗對朔方軍是塊很好的磨刀石,最先撐不住的肯定不是咱們。”
高進抬頭看向遠處地平線上猶自能看到的土蠻部的黑色蘇魯錠,土蠻部這種孤注一擲的豪賭長不了,只要朔方軍頂住他們的狂攻,等到那些敢戰的勇士死得差不多,便是土蠻部大軍攻勢由盛轉衰,瀕臨崩潰的時候。
只要前方朔方軍的陣型能夠維持住,高進便不會有任何擔心,他相信那些浙兵子弟不會讓他失望。
……
步兵營的陣線穩固如山,在那些經驗老到的軍官們的呼喊下,沒有士兵會擅自脫離隊伍,而是緊緊依靠身邊的同伴,刺殺著視線中所能見到的土蠻部韃子。
步兵營和中壘營會依靠著陣型的變換,輪流上陣,而每當這個時候,便會有韃子透過他們換防的縫隙殺進來,可他們隨后面對的就是射聲營的集火和刺刀。
卜失兔已經揮刀斬殺了五個帶兵后撤的臺吉,他的怯薛軍用馬刀和弓箭驅趕著己方的大軍不斷向前去填那座血肉磨坊。
在青海的時候,卜失兔從來沒有打過這樣的大戰,要不是那位叔祖大人把他的怯薛軍都交給了他,他壓根就不敢這般狠辣地鎮壓那些試圖后退的臺吉們。
“大汗,不能再這么打下去了,咱們去多少死多少,可……”
又一個部眾被打崩的臺吉哭訴著,可卜失兔只是冷冷地朝他道,“給我帶兵繼續打,要么就去和他們作伴。”
五顆血淋淋的腦袋就掛在邊上,那個哭訴的臺吉臉色變化,最后只能帶著殘余的部眾回頭繼續向著那座可怕的軍陣殺去。
卜失兔手心里滿是汗水,兩翼的戰場打得難解難分,可是這中軍正面戰場,他都不知道該說什么好,那朔方軍只用三千多人就抵擋住了萬余勇士潮水般的沖鋒,而且就像是無底洞一樣吞噬著勇士們的血肉。
那木爾依然沒有改變主意,這個老韃子的心腸如鐵石般頑固,他知道這會兒拼的就是誰先繃不住,這朔方軍的強悍堅韌出乎他的意料,從他所在的丘陵上眺望,朔方軍最精銳的鐵騎始終未曾動過,就靠那些步兵輪換防御陣線,可光是這樣就已經叫他們的勇士有些后繼乏力了。
“大汗啊,這個時候,你該帶著怯薛軍帶頭沖了,要是連朔方軍的騎兵都逼不出來,這一仗咱們可就完了。”
兩翼的戰場,數萬兵馬混戰成一團,打不穿素囊部和套部的兵馬,就沒有半點意義。那木爾嘆息間,讓身邊侍衛前往卜失兔那兒催促去了,這一仗他這個大汗不拼命,難道還能指望各路臺吉們舍生忘死。
要不是自己老了,那木爾早就領著怯薛軍上了,卜失兔這個孩子比起兄長阿爸他們,還是差太多了。
片刻后,那木爾終于看到卜失兔帶著三千怯薛軍朝前方發起了沖鋒,這也帶動了戰場上散亂的各路臺吉們領兵壓向朔方軍的中軍。
幾乎是卜失兔領著怯薛軍發起沖鋒后,高進就看到了那洶涌而來的大片騎兵隊伍,這不是土蠻部那些各路臺吉們的散亂隊伍,而是真正的騎兵集群沖鋒,他麾下的步兵鏖戰已久,面對這股生力軍的沖鋒,正面是扛不住的。
“傳令,炮營可以開火了。”
高進沉聲道,然后自有身邊的掌旗官揮動令旗,同時中軍處也響起了鼓聲。
楊大眼看到中軍處那揮舞的赤紅色旗語,臉上狂笑了起來,“都給老子把炮拉出來,讓騷韃子嘗嘗咱們的大寶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