擲地有聲的話語回蕩在丁白纓耳邊,她低著頭,臉上的神情不再慌亂,當她再次抬起頭時,眼中再無迷惘,而是鄭重地叩首拜道,“丁白纓愿為大都護效死。”
“起來吧,今后莫要再跪。”
高進朝丁白纓說道,然后才說出此番召見丁白纓的來意,“當年薊州兵變,不少戚家軍遺孤散落九邊,他們被當做叛逆,沒有晉升之途,日子過得極其辛苦,我知道你和他們有聯系,這個冬天你去趟九邊,告訴他們,有我高進在,便不會叫他們再過苦日子,愿意來我這里落戶投軍的,你便帶回來,倘有愿意隨我做大事的,你便記下他們的名字,分發他們銀兩,告訴他們,日后自有人會去聯系他們。”
遼東那地方,李成梁死后,李家看著勢弱,可所謂的遼東將門實際上和五代時的牙兵集團沒什么兩樣,遼東鐵騎的那些家丁是能裹挾上官隨他們的意思做事,那才是真正的驕兵悍將。
戚家軍的那些遺孤投軍無門,散落九邊能活到現在的也都不是尋常人,高進要在遼東發展細作,這些戚家軍遺孤便是最好的人選,只不過能不能用,還得丁白纓親自跑一趟。
“領大都護令。”
丁白纓大聲道,然后便興沖沖地領命退下,當年薊州兵變,包括他父親在內的一千三百將士慘遭屠戮,他們的家人也大都受了牽連,其中小半回了江南,剩下的則是定了叛逆之后的名頭散落九邊,艱苦求生。
到如今,九邊的戚家軍遺孤不過三四百人,即便是丁白纓也只認得其中大半罷了,她眼下恨不得能立刻插翅飛到遼東去。
單英等丁白纓走后,方自現身道,“大都護,可要派人盯著她。”
“不必了,她是老江湖,你派人盯著她,瞞不過她。”高進看向單英搖頭道,“本都護用人,向來疑人不用,用人不疑,這件事你不必插手。”
“對了,眼下和京師那邊的傳信渠道如何?”
高進先前派單英往京師去聯系李進忠,一來是聯絡這個野心勃勃的太監,二來便是借機搭上太子府,另外便是要建立和京師間的傳信渠道,他需要知道朝廷的動向,不能再向以前那樣只顧悶頭發展勢力。
“最多半個月,消息便能自京師送回。”
單英答道,為了這條傳信渠道,他可是在沿途砸了近萬兩銀子,而且他在天津衛和京師逗留許久。
“東廠那里進展如何?”
“那位李公公手底下缺人得很,陸文昭如今已是東廠的理刑百戶,錦衣衛那里也埋了暗釘,小的在天津衛也結交了一批在錦衣衛里郁郁不得志的人,不過并沒有貿然接觸太深,只是結了個善緣。”
“做得不錯,京師的錦衣衛那邊要慢慢滲透,眼下咱們不差錢,能用錢解決的都不是事兒,那位韓千戶想法捏住他的把柄,然后送他高升去北鎮撫司,咱們的時間不多,也就這兩年了。”
高進吩咐起來,萬歷皇帝沒兩年活頭了,等他死了,這大明朝也就沒誰能阻止他了。
單英聽罷自是興奮起來,作為大都護手下的密探頭子,他最清楚大都護要做的事情,這滲透東廠和錦衣衛的事情,也是讓他感到渾身戰栗的刺激和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