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綎麾下是四川、廣東、山東、陜西、北直隸、南直隸各地兵員共約兩萬人,如今加上三萬精騎,轉眼間便擁軍五萬,自然當仁不讓地成了主攻路的主將。
杜松臉色都變了,他有心想要爭奪宣大山西的三萬精騎,可是先前是他主動開口幫杜弘域這個侄孫討要四千浙兵,他如今哪里落得下臉面說不要那四千浙兵,更何況楊鎬分完兵后,那位魏監軍沒有反對,這事情便等于這么定了下來。
于是各地調集的八萬三千余大軍加上杜弘域的一萬精騎,合計近十萬大軍,最后劉綎領步騎五萬,杜松領二萬五,杜弘域領兵一萬四,馬林和李如柏則是領各地土司兵八千和遼東軍殘部匯合葉赫部及朝鮮軍。
兵員既定,接下來再也沒什么好爭的,杜松雖然不甘,可是好歹他們杜家兩人合兵也有四萬,真要算起來也不差那劉大刀,大不了等出關后,他們便合兵一處,至于楊鎬這個鳥經略定下的進兵路線,誰還管他。
劉綎則是春風得意,自掏了銀兩在軍中大宴宣大山西三鎮精騎百戶以上的將官,他這回可是志得意滿,雖說沒了那四千浙兵,可是另外兩萬南兵里,那三千川兵也是能打的,五萬精銳步騎在手,他覺得單他這路主攻都能打到赫圖阿拉去。
戚金在得了軍令后,很是干脆地拔營去了杜弘域的營壘,他從丁白纓那里得了消息,知道這位小杜總兵也算是自己人,心中也沒什么抵觸。
萬歷四十六年的冬天,大明朝各地精銳戰兵齊出,窩在了沈陽城中,等著來年開春冬雪化去后出關剿滅擅自稱國的后金,而楊鎬這個遼東經略則是在抓緊催促著兵部繼續調撥物資。
沈陽城西南軍營里,只領著遼東軍殘部的李如柏在帥帳里接待了來自后金的說客,說起來努爾哈赤當年被他父親視做養子,后來努爾哈赤羽翼豐滿,仍舊奉李家為主,但是沒想到當年抱著父親胯下馬兒乞活的少年如今成了大明朝的心腹大患。
“見過李總兵!”
“兀那野豬皮派你來尋我何事?”
李如柏臉上神情陰晴不定,前些日子楊鎬召集眾人議事,他是最丟臉的那個,朝廷調集的十萬精銳大軍,就連馬林那個廢物都得了各地土司兵近八千,只他一人片甲未得,只能領著遼東軍殘部,說什么將朝鮮兵一萬三千人于他,他娘的那些朝鮮兵要是能打,當年還需要大明出兵救他們,建州的女真八旗可比當年那些倭寇強悍得多。
“李總兵,你受了閑氣,何必對我主口出惡言。”
范文程笑著說道,大金國如今處境不妙,他這樣的漢人謀士更得重用,這回他也是冒險親自來沈陽城中做說客。
“怎么,那野豬皮如今自稱皇帝,便忘了本嗎?”
“李總兵,正所謂此一時也彼一時也,當年寧遠伯被羈留京師,要不是您和另外幾位李家子弟手握重兵,只怕寧遠伯連個善終都沒有。”
“你大膽!”
寒光凜冽的劍鋒橫亙在脖頸上,范文程強自忍著恐懼,仍舊是輕笑道,“李總兵,我難道說錯了,朝廷苛待功臣,武人但有大功,那些言官便喊打喊殺,古人云,飛鳥盡,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更何況李家能有多年富貴,不是靠著養寇自重嗎?”
李如柏的劍收了回來,盛極而衰的道理他懂,可是他沒想到李家的敗落來得那么快,這回楊鎬根本沒有給他半分面子,他手上剩下的遼東軍殘部根本就是被當成了搖旗吶喊的棄卒,那個監軍的魏太監有句話沒說錯,不能知己知彼何談百戰百勝,努爾哈赤是跟他父親學的兵書戰策,也是一刀一槍白手起家打下如今偌大的基業,建州的女真八旗實力根本不是那些文官口中的化外蠻夷,他們能治煉精鐵,披甲人的數量猶勝于朝廷大軍。
看著李如柏默然無語,范文程便知道自己賭對了,接著他又道,“我到城中后,見各部官軍仍多有面色饑寒者,似這等軍隊已是大明精銳,李總兵真覺得這回朝廷就能討平大金嗎?我主用兵之能,李總兵想必最是清楚,又何必眷戀這昏庸無能的朝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