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地震顫,自尚間崖方向回蕩而來的鐵蹄聲如同雷潮般回蕩。
被席卷而起的雪塵猶如風暴般吹來,努爾哈赤幾乎是剛派斥候往尚間崖打探,高進便親自率領八千多鐵騎殺到了,打頭陣的依然是曹文詔的背嵬營。
女真兵披重甲,作戰兇悍頑強,不是科爾沁營和喀爾喀營的蒙古輕騎能夠沖破的。
背嵬營的重騎兵猶如尖刀,瞬間便撕破了倉惶回身阻攔的鑲紅旗兵馬,朝正陷入重圍的浙兵兩翼散開殺去,而他們后方則是氣勢洶涌的白馬騎朝著四散的兩紅旗兵馬砍殺而去。
戚金的頭盔已經掉落,原本蒼白的頭發被鮮血染赤,猶如地獄里爬出來的兇惡老鬼,護衛著他的浙兵已經不足一千五百人,他們的陣型已經被壓倒極致,人挨著人,肩并著肩,前后相抵。
初時女真八旗的鍵銳還想正面擊破這些白發老兵組成的戰陣,可是當他們發現無論他們如何進攻,對方始終都沒有崩潰,明明他們占據絕對的優勢,可最后雙方相差無幾時,就是心高氣傲的四大貝勒也不再愿意繼續打肉搏戰,他們調集弓箭手,準備將這支自起兵以來遇到最頑強的明軍全數射殺。
可是當第一輪箭雨剛剛射出,雷潮般的馬蹄聲便自那些浙兵身后響起,接著人馬皆披重鎧甲的背嵬營從兩翼斜刺里沖殺出來,直趨兩白旗的女真弓箭手。
戚金看著前方狂飆突進的黑色重騎兵如同山洪爆發般沖垮了前方女真兵的弓箭手,蒼老的臉龐上狂笑起來,他知道杜弘域口中那位高大都護來了,哪怕違背圣命,也要來救他們這些大人物眼中隨之死的一錢漢!
觀戰的努爾哈赤這時候再也無法保持勝者的矜持,尚間崖方向突然沖殺而至的明軍騎兵太過剽悍驍勇,兩紅旗的兵馬縱然是背面倉促遇敵,可是被打崩得實在太快。
努爾哈赤是曾經見識過李家全盛時期的遼東鐵騎的,可是和眼前那狂奔而至的重騎兵相比,曾經讓他極為忌憚的遼東鐵騎也不過爾爾罷了。
這時候整個戰場都被朔方騎兵攪亂,努爾哈赤雖驚,但是并沒有慌亂,八旗精兵盡數在此,他的兵力雄厚,只要不自亂陣腳,這伙明國騎兵翻不了天。
眼下八旗兵馬里,兩黃旗未動,兩藍旗正在修整,兩白旗和兩紅旗圍了包括浙兵在內的四千余明國步軍絞殺,四旗兵馬近三萬人,努爾哈赤不相信這突然殺出來的數千明軍騎兵就能翻轉戰場。
曹文詔沖垮兩白旗的弓箭手后,沒有繼續率兵向前沖擊,背嵬營只剩七百多騎,兩白旗后方是老奴的兩黃旗本陣,他縱然自負勇猛,可女真兵不是蒙古諸部可比,更何況大都護交代他的是護住浙兵,然后尋機掩護他們撤出戰場。
于是曹文詔見到兩白旗的女真兵后退時秩序井然,索性領兵下馬,背嵬營本就是上馬重騎兵,下馬重步兵,只要還有力氣便能廝殺,他讓麾下三百鐵甲撿了戰場上的團牌,密密麻麻地結陣護住前方后,自領著剩余部下牽馬進入浙兵們讓出的方陣中央。
“朔方曹文詔,拜見戚帥!”
看到那面幾乎辨認不出字跡的染血戰旗下,曹文詔朝那須發皆赤的老將拜見道,他早就聽聞浙兵威名,可是今日親眼見到才知道大都護口中浙兵善戰是何等了得,回顧四周浙兵皆是白發老兵居多,青壯少見,真不知道這些老兵壯年時有多么驍勇。
“曹將軍不必多禮,高大都護何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