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秀安撂下這句話后,便拿著那疊賬本離開了,雖說大都護對朔方商會放權,任由他們施為,可這不代表他們就能肆意妄為,范秀安心中清楚,沈煉在商會各大貨棧安排的那些錦衣衛可未必只是對外,更何況誰知道沈煉還有沒有安排暗線。
沒過多久,范秀安便到了高府,這幾日高進都在神木縣里,等到夏糧收繳過后,他便會提兵去草原上巡視諸部,同時會獵演武,另外安排麾下的大將們換防。
書房里,高進花了些時間,仔細看過賬本后,朝范秀安道,“這兩年辛苦你了,范兄。”
朔方商會的壯大,范秀安無疑耗費了極大的心血,甚至于他將整個范家產業都撲了進去,單純從商人獲利的角度看,范秀安是做了虧本買賣。
“大都護言重了,這都是下官該做的,談不上辛苦。”
范秀安笑著說道,大都護麾下沒什么儒臣,朔方都護府那些原秦王府的屬官文吏也就是干些刀筆吏的活,并不得大都護信重,他日后還是有機會在新朝文臣里博個前五之位的。
“收購夏糧,今后年年都要做,前兩年以鏢局練兵為主,等商路穩定下來,便以商會為主,到時候你要多花些心思,從商會里甄選人才,記得寧缺毋濫,商會和鏢局向外擴張時,重心由近及遠,以山西為重,其次甘肅寧夏。”
高進放下手中賬本,軍隊是最燒錢的,他眼下能養將近六萬多兵馬,也是他接收了杜家和駱駝城的將門勢力,才能壓得整個陜西的地方豪強盡數低頭,而且京師又有魏忠賢和太子為奧援,就連陜西的鎮守太監都不敢和他爭奪那壟斷煤炭經營的利益。
可是這樣的大肆擴充實力也到了瓶頸,光是這六萬戰兵,每年吞噬的餉銀就高達百萬兩,這還沒算軍械甲胄以及馬匹牲口的糧草損耗,也虧得朔方商會的勢力隨之膨脹,再加上他壟斷了對蒙古諸部的貿易和陜西的煤炭經營,才能支撐這等軍費消耗,同時賬面上還能有盈余。
如今大明朝在遼東還在不斷流血,高進不知道自己身上披的那層兔子皮還能蓋多久,但是最多十年,他必定是要揮軍伐明的,因為到時候他麾下已經成型的名為朔方的勢力集團會迫不及待地想要取代大明朝,將他推上那至尊之位。
“是,大都護。”
范秀安聽罷大喜,眼里流露出野心來,他去過南方,那里雖然是整個大明朝最富庶的地方,可同樣也是武備廢弛,士民柔弱的地方,至于山東河北等中原腹心之地,早就被藩王們糟蹋得不成樣子,大都護只要掌控了山陜甘寧,手上有精兵十萬就足以橫掃天下了。
“這本賬冊,你也拿去看看,記得不要外傳。”
高進看著范秀安,自書桌里又翻出本賬本來,丟給范秀安,朔方商會里他最放心的就是范秀安和李老根二人,不過李老根受限于眼光格局,如今的地位已是極限,倒是范秀安始終都被他委以重任,寄予厚望的。
只不過范秀安終究精力有限,很多事情做不到面面俱到,就比如朔方商會里那些隱藏在暗處的碩鼠,他就沒有及時察覺。
翻看著賬本,范秀安很快便臉色沉重,隨后額頭冒汗,接著便要向高進請罪,“大都護,我……”
“范兄,我讓你看這賬本,是要你知道,我對范兄你的信重始終如一。”
高進托著范秀安,沒讓他跪下,而是示意他繼續坐著后道,“朔方商會如今事務繁雜,你自不能面面俱到,商會里出些膽大包天之徒也是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