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席散去的時候,杜荷已是喝得酩酊大醉行履不穩,堂弟杜松攙扶著他蹣跚出了門,不解問道:“二哥可是常常駙馬都尉,何苦對那長孫二郎如此低聲下氣的?”
杜荷突然站直身體,眼中閃出些異光,說道:“我父已去世多年,我這駙馬表面是皇上的恩賜,實是父親的遺產和榮光。只是父親留下的遺產總有一天會用光殆盡,長孫家一直長盛不衰,他長孫渙與東宮又是如此親密,日后一旦東宮成龍,又是另一番風景!此時不與長孫老二親近,更待何時?”
杜松若有所思地點頭:“二哥高瞻遠矚,可是真得了叔父之真傳也!小弟見識淺薄,往后請二哥多多指點。”
和平坊和榮胡同,方武一踏進家門,感覺到一種濃烈蕭殺之氣。
一絲異常的勁風破空當胸襲來,他想也不想一個后空翻,退出門外三步開外站定,大喊:“何方妖怪,膽敢來方家鬧事!”
只見門口閃出一個身影,卻是蘇氏持著一把掃帚,滿臉怒色地瞪著他,嘴里怒吼:“老娘辛辛苦苦十月懷胎,竟然生下你這個忤逆的家伙!怪不得這陣子塞給老娘幾兩銀子,卻是小命換來的買命錢!你自個認為小命不值錢,不如老娘自己收回來!看老娘不打死你!”
蘇氏氣沖沖掄起掃把沖了過來,方武哪會給她打到,一個閃步前插霎間握住蘇氏的手。蘇氏拼命掙扎,掃把卻始終掃不出去,氣得直跺腳!
方武將她順勢推進屋里,柔聲說道:“娘,你先消消氣,有話好好說。”
只見屋里站滿了人,父親方平沉著臉,大哥方東滿臉愁意,方大妹和方小妹神色焦慮,雙兒更是六神無主。
方平拉過方武,問道:“二弟,我聽東市人人都在傳,說你要找盧國公家三郎君尋仇,可是真的?”
方武搖搖頭,原來這是要對自己進行全民公審啊。他笑道:“尋仇說不上啊,只是準備和他比試比試!”
“二弟你又不懂武功,連氣力都不如大弟,你拿什么跟人家比試!姐聽說了,那程家郎君可是長安赫赫有名的小霸王,三拳兩腳還不將你打死不可!”方大妹拉住方武的手,緊張地說道,方小妹已經泣不成聲。
雙兒其實是最早知道這回事的,在德勝樓可是親耳聽到方武向程處弼邀戰,但她只以為是正常年輕人間比試一下,哪想到問題如此嚴重。她聽得方大妹如此一說,徹底慌了神,連忙跪在方武跟前,使勁抱住他的雙腳哭道:“二郎,我們不比了,行不?……”
方平氣響呼呼地說道:“比!怎么不比!盡管讓他去比,最好是早點被人打死!早死早投胎,省得留在世上害人害己,全家都不得安生!”
方武聽得出來父親說的是氣話反話,心里盡是溫暖和感動。他輕輕將雙兒扶了起來,說道:“我知道大家都是對我好,瞞著你們是我不對。不過大家請放心,我這不是尋仇,而是演戲。”
蘇氏稍稍安了安神,問道:“演的是哪一出戲?”
“好啦,我告訴你們,但你們得答應我別亂傳!東家不是要升我為二掌柜嘛,我們合計這酒樓生意也不賺錢,就說服那程三郎君一起演個假比武。你們想想,到時候全長安城多少人去看,肯定有人在德勝樓吃飯的對不?這樣一來,生意就好啦!”方武一本正經地解釋道。
“假的?演戲?這樣也不行!咱們方家堂堂正正做人,絕不做坑蒙拐騙之事!”方平怒不可遏喝道!
方大妹拉住父親,說道:“爹,咱別鬧!假打好過真打,真打的話二弟還有命在?咱們真的要守口如瓶,萬一要是傳了出去,只怕酒樓的生意就得泡湯,二弟那二掌柜也保不住了!”
方武笑道:“就是就是,大姐說得正確!我跟大家保證,大家請放心好啦!我絕對沒事!”
蘇氏不如方平固執,聽得是演戲,又聽到兒子要當二掌柜,當即就反怒為笑,問道:“二郎,那東家給你開多少月銀?少了可不行哦,你不但要干活還要為她演戲,起碼得二兩銀子吧?”
方武摟住她的肩膀,呵呵笑道:“娘,區區二兩請不來您兒子這種人才的,她準備給我開二十兩呢!”
“二二……十兩!”蘇氏立即張開大嘴,卻發不出更多的聲音!
突然門外傳來一個聲音:“二十兩,哪來的二十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