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螞蟻在被晨霧濡濕的衣服上迅速爬動。
它時不時地停下來,兩個觸角左右擺動,仿佛感到奇怪自己為什么會來到這種地方。
過了一會兒,它爬到了張青的臉上。
張青的臉頰上有幾處擦傷和藤刺的劃傷,額頭上沾著一片即將腐爛了的枯樹葉。
螞蟻從一道傷口上面爬過的時候,張青臉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
接著,螞蟻又爬到了張青的眼皮子上面。
張青突然睜開了眼睛。
他發現自己被攔腰掛在一棵長在斜坡上的樹干上。
下面是長滿雜草和灌木的坡,以及許多上半截隱沒在晨霧中的樹木。
白霧茫茫,四周的能見度不到十米。
清晨的樹林十分靜謐,偶爾傳來幾聲怪異的鳥叫聲。
張青試圖站起來,腹部卻傳來一陣撕裂般的劇痛,疼得他臉上的五官都擠在了一起。
這樣一來,他臉上的傷口又因為肌肉的拉抻而痛了起來。
張青覺得自己真是倒霉透頂。
昨天晚上跑出山洞以后,由于太慌張,他慌不擇路地往前面跑,一不小心就滾到坡下去了。
不過好在是肚子撞在樹干上,若是頭部,他覺得自己估計要廢。
他痛苦地哼哼了一會兒,然后費力地爬起來,順著坡滑到了下面的一處較為平緩的地方。
地上長著一片青苔,他顧不得青苔上面的露珠,順勢平躺了上去。
他呆呆地望著上面濃厚的白霧,在腦海里回想昨天晚上發生的事情,兀自覺得心驚肉跳。
不過好在撿回了一條命,還有幸得到了姚文月的土系心法。
“大難不死,必有后福!”他心里想道,“從今天起,我將正式開始修煉!”
他躺在地上休息了一會兒,突然想起今天是洗心的第六天,于是強撐著坐在了地上,琢磨道:“事不宜遲,干脆今天就去洗心,早點離開這個鬼地方!”
他在腦海里把昨天晚上伍大鴻對于洗心的闡述從頭到尾地回憶并鞏固了一遍,然后忍著身上的疼痛站了起來。
他從樹林里慢慢地走到了下山的小路上,捂著肚子一步一步地捱下山去。
伍府后院的門被鎖上了,于是他就沿著圍墻邊的水溝繞到了伍府前面。
當他來到街上,從伍府門前經過的時候,街上的行人紛紛用怪異的眼神盯著他看。
張青此時蓬頭垢面,渾身上下臟兮兮的,衣服破了好幾處,臉上又有傷,仿佛一個剛從戰火中逃出來的流民。
行人們的眼光和議論聲讓張青感到很不自在,于是他低下頭,加快了行走的速度。
就在這時,伍大鴻和伍心源正好走出了伍府大門。
他們都被街上行人的目光吸引,盯著張青看了起來。
張青一邊走,一邊轉頭看了伍府大門一眼。
當他看到伍大鴻的時候,他停了下來。
伍大鴻也認出了他,驚愕地喊了一個“張”字,馬上就噤了聲。
他的臉上露出了不可思議的驚訝神色,眼神也顯得有些害怕。
那眼神分明在表達:“你怎么出來的?”
伍心源盯著張青看了一會兒,也認出了這人就是昨天晚上剛入府的書童伍青。
他的反應也和伍大鴻一樣,一臉的惶惑。
張青恨恨地凝視著伍大鴻,心想:“原來這根本就是你們這對惡毒父子的陰謀!不過,我這條命是你娘救的,我也答應過她對你既往不咎,罷了,姑且放你一馬!”
他狠狠地瞪了伍大鴻一眼,然后向前走去。
伍大鴻父子倆目送張青離開,久久都沒有開口說話。
他們兩人都心懷鬼胎,對這件事情心知肚明,只是他們都沒有想到張青竟然從山洞里面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