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大明正逢多事之秋,但老百姓造反是自己家里的事,用不著他們建奴到這里來渾水摸魚、搞七捻三!草列阿母(潮州話?),打出去,是時候讓他們嘗嘗到別人家里殺人放火是什么滋味了,其心當誅!”
這種低俗的罵街用語一道道往下傳,士兵們先是爆發出一陣陣笑聲,可到后來,又陷入死寂,死一般寂靜。
因為主帥再沒別的話了。沒有想象中慷慨激昂的誓師演講,也沒有感人肺腑、用情至深的期盼。唯一能感受到的,是一種怒,發自內心、高純度的怒火。
其話中的意思絕不像是要打一場救援防御戰,倒是想打進對方老家?
一干文武大臣都睜了大眼睛,愣愣地瞧著這位帥臺上的公公。心中大驚,莫不是他跟皇太極之間有殺父之仇?又或者是奪妻之恨?不然也用不著天沒黑就急著罵人啊。
他們自然不會知道張田林經歷了什么。雖說也確實有把自己跟黃英的分離,怪罪到對方頭上,但最重要的是一份‘血氣’。
和如此多的古代豪杰打過交道,若是這幫牛人還在,若是當朝官僚的氣節還在,又豈會有后來的留發不留頭?又豈會令此后三百年,百姓將自己的思想禁錮成奴?
所以張田林本事大了,脾氣也大了。
他很生氣,后果很嚴重的。氣的不僅僅是建奴,更對自己眼前這群文武官員感到失望:連老祖宗傳下來的衣缽都給舍棄了,僅僅是為了那一點自私自利的盤算。
張田林穩坐帥臺,他的天字第一號‘爪牙’、時任東廠千戶王文遠,開始點名。點的不是兵,而是官。
喚名似行云流水,溫體仁、周延儒、阮大成等一干或退休或沒退休的官員都被押到了帥臺前。
“祭旗!”
張田林一聲令下,立時就有十幾個人頭落地。
身為監軍的楊嗣昌大驚失色,在來的路上可不曾有聽說還有這么一出。連前任內閣首輔都殺,那豈不是要天下大亂了?
他趕緊上前去勸,“王公公,照你這么個殺法,朝廷怕是沒人敢做事了呀!更何況大軍出發在即,這么做恐怕大大的不吉利!”
“現在我是主帥,你是監軍,我做事還用得著你來教?”張田林眼不斜視,淡定地說道,“洪承疇出師之前事事小心謹慎,他可順利了?我看他是順利被圍了吧。別跟我講吉利不吉利的話,你如果真有這卜算的本事,不如趁早去當道士,別到這來指手畫腳。再不殺大明都完了,我特么還怕他們不干活?若是不服氣,你就去御前告狀吧。”
都說士別三日當刮目相待,楊嗣昌萬沒想到才過了一個晚上,這王公公就好似換了一個人。確實有了幾分將帥之風,不怒自威啊。
得嘞,反正不殺自己就萬事大吉,還是別管閑事為妙。楊嗣昌沒再說什么,干咳一聲后,坐回到自己位置上看大戲。
一連殺了上百號人,東廠牢房都為之一空。張田林總算心滿意足了,起身繼續他的演講:“這些人,國難之際不思進取,整天干著貪贓枉法之事。還打老子的小報告,擾亂軍心,你們說該不該殺?”
“殺!”
“殺!”
三大營的士兵們是相當有素質的,反正主帥說什么都是對的,標準的儀仗隊配置。呼聲震天,氣勢恢弘。嚇得在場其余文武官員脖子發涼,擔心王承恩這瘋子會不會殺得興起,連自己也給搭拉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