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會等會,到底是諸葛亮還是關羽?我怎么聽這話不大對頭呢?”
“哈哈哈……”楊嗣昌此前一直忙著拍皇帝的馬屁,詞匯運用比較專一,只懂得拿‘龍’、‘天’說事,很少用古時候的名人。畢竟拿武侯和武圣來夸贊皇帝也不合適,以至于夸起別人來就顯生疏,措辭也十分混亂。
好在溜須拍馬的功力高了之后,就自然而然掌握了很多技巧,比如眼下。楊嗣昌在尷尬的笑聲過后,當即補救道:“兩者兼有……兼有。”
“既然你夸我都夸到這個份上了,那之后的事是不是要聽我安排?”
“那是自然,怎么?公公找我來不會就是為了說這些吧?”
張田林笑著搖了搖頭,他的笑容很和藹,但看得楊嗣昌眼皮直跳,產生了某些奇怪的預感。
果不其然,張田林接著便語出驚人,“我要洪承疇死在這里!”
“什么?!”楊嗣昌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生怕聽錯了,確認道,“你要洪承疇的命,在這兒?!”
“沒錯,就是在這。”
“公公,我這就有些不明白了,他之前不是你提拔的人嗎?怎么突然之間想到要他的命呢?”
“因為這個!”張田林把一封信塞到對方手中,繼續道,“你自己看看吧。”
楊嗣昌宦海沉浮多年,什么書信沒見過?可偏偏拿著這封信時,手都有些微微顫抖,額頭上更是微微滲出汗來。原因很簡單,信封上的署名居然是‘皇太極’!
這里面學問就多了,皇太極和張田林私底下有信件往來,自己卻不知情……楊嗣昌第一個想到的是策反信。
這種可能性還是比較高的,首先寄信人皇太極先生經常干這檔子事,畫個大餅給明廷將領,說一些感人肺腑的話,不服不行,因為要把強盜行業描繪得合情合理,需要非常強的邏輯性。
就好比一則笑話:跟姑娘聊天犯法嗎?不犯法;那給姑娘錢犯法嗎?也不犯法;那跟姑娘那個犯法嗎?很正常啊。大家請看,只要數學和語文學得好,嫖都能描繪成這樣,還有什么歪的不能掰直?此間奧妙,在于日積月累的寫作以及對微積分概念的深入理解。
皇太極在這兩方面都有深厚的造詣,硬生生把‘搶’說成‘天授’,把‘血腥統治’說成‘滿漢共榮’。這似乎跟三百年后某場野蠻戰爭的說法如出一轍。
擱現在這種鬼話肯定是沒人信的,聽完描述不給對方一顆子彈已經是很給面子了。但當時‘屈辱’兩個字早就被內部矛盾所掩蓋。
很多人覺得眼下的亂局,是朱家人氣數已盡的征兆,遠不會想到其他層面上。這就是時代局限性。所以很多明廷將領都吃皇太極那一套。反正是一樣的高官厚祿,在老朱家底下干,跟在愛新覺羅底下干又有什么區別?
楊嗣昌的擔憂不是多余的。只不過他不清楚,張田林腦海中的思想,其實是從數百年后帶過來的。
打開密信,里面洋洋灑灑一整段都是在展望未來,皇太極把‘一等公’、‘世襲’等慣用計量都搬出來了。可惜漏洞也有不少,比如太監和‘世襲’一詞,似乎是兩條永不相交的平行線……
再往下看,楊嗣昌臉色大變,瞪出眼珠子問道:“公公,這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