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寬大的手掌搓里搓自己的臉頰，仿佛回憶起了一段不堪回首的過往，在停頓了好長一段時間之后，才重新拾起話題繼續道：“再往里走就發生了很詭異的事，我們不能睡覺，因為夢會要了我們的命！”
“無法睡覺，夢？”王國華疑惑的看著對方，他想破腦袋也想不出對方這句話到底意味著什么，“你的意思是那里的面具人很多，你們必須保持長時間的清醒？”
“不，如果只是那樣，問題就簡單了。”趙啟超搖了搖頭，“事實上越往里走面具人就會越來越少，當然他們的個體實力也的確愈發的強悍，但始終未到我們無法克服的地步。真正的威脅就是睡覺，你們可能無法理解，一旦在那個地方睡著了，你就會做一個很長很長的夢，第一次做夢大概會有一年那么長，第二次可能是十年。第三次……我不知道該怎么描述，再醒來時人就會發瘋。很多隊員甚至忘記了他們自己是誰，醒來后就開始瘋狂的互相攻擊。我和阿良還算好，因為我們要負責警戒，逃過了夢境帶來的沖擊。”
“不！我睡著了兩次，十幾年，在夢里過了十幾年……”趙啟超的話音剛落，一旁同樣身為幸存者的阿良又開始語無倫次的大吼大叫，他的情緒非常不穩定。喊完之后又用雙手抱緊腦袋，痛苦地哭泣起來，“我不知道那是夢還是現實，反正在那里生活了十幾年。我有了自己的妻子孩子，那是一個很溫馨的地方。如果可以，我都不想再醒來，但就是因為你們的出現！你們把我最心愛的人給殺了，夢里面你們都是劊子手……嗚哇！偏偏……偏偏醒來后這一切又不是真的……真的，還是假的？我到底該相信什么？”
一邊說著話，阿亮的情緒開始越發的不穩定，他時而抱頭時而瘋瘋癲癲的掃視四周，望向眾人的眼神中透露著濃濃的恨意，仿佛正在看著一幫殺人兇手。
不過很快，趙啟超就學著無數影視作品里的那一套——一個手刀打在脖子上將對方給打暈了。之后向眾人解釋道，“他之前睡過一次，那一次問題應該不大，可后來又因為戰斗陷入了昏迷，醒來后就一直這樣了，整個人神神叨叨的。”
“咳，辛苦你們了，我看今天你們就先好好休息吧，等精神狀態恢復一些可以再接著講這次偵查的發現。”王國華用目光掃過在場的眾人，盡是一張張失落的臉龐，他心中也有一股不安。
說實在的，一個團隊要想實現長治久安，那就必須得有一些美好的希望來支撐。偵察隊顯然就有這樣一個作用，他們存在的意義絕不是為了純粹的去送死。
只要有他們存在的一天，那整個團隊就會有盼頭，可假如有一天當人們得知前往冥海中心是一件不可能的事，那么大家就會人心浮動。
這是王國華最不想看到的局面。完全的與世隔絕會使人萌生出一種奇怪的情緒，而這種情緒又很可能引發出幾近病態的血腥內亂。就像多年前發生在一艘遠洋漁船上的事件一樣，誰知道呢？
好在以王國華的威望，目前還能控制住局面，他希望能借著這段安穩的時間可以安排人手重新燃起希望之火。
當他還在忙著思考的時候，匆匆趕來的曹穎也剛好到了。
她對趙啟超有著一份特殊的情感，一見那熟悉的身影，就止不住熱淚盈眶地沖里上去。
大家似乎也早已知曉他兩人的關系，很識趣的紛紛給曹穎讓道。
然而奇怪的一幕發生了：等曹穎來到趙啟超的身邊，剛想給對方來個擁抱的時候，趙啟超卻突然站起來，一把將她推開了。事后可能有些尷尬，才平淡的解釋道：“對不起，我現在有點累，如果可以的話等我休息一會兒再說吧。”
聽完解釋，曹穎依舊是一臉委屈的看著對方。大抵是因為熱臉貼冷屁股的感覺不怎么好，但偏偏又無法鬧脾氣。畢竟擁抱這種事情是需要兩個人你情我愿才行的，‘單方面贈送’說好聽點是太過熱情，說難聽點就成了性騷擾。所幸這個世界沒有法律來管這檔子鳥事。
等到趙啟超在隊員們的攙扶下離開急救室外的大廳，曹穎終于忍不住問身旁的王國華，“隊長，啟超怎么了？我突然覺得他好陌生，甚至……甚至還覺得他對我充滿了敵意。”
對面這樣的問題，王國華也只有嘆氣的份，“我不知道該怎么說，但有一件事我可以肯定，啟超他或許已經變成一個你跟我都不認識的人了，希望一切不會變得像我想象的那么糟糕……希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