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這樣的男人,有可能會在明明自己有能力解決問題的時候,反而躲在朋友身后,任由其他人為了試探機關的深淺,前赴后繼地犧牲嗎?
雖然在晏柏舟心中,今天跟著他來的所有人,全都是可以犧牲的棋子。貴賤有別,他買了這些人的命,這些人為他而死,天經地義,無可指責。但他不得不承認,如果一個人能做到像和靜蘭這樣,愿意以身犯險,只為減少陌生人的犧牲,他會肅然起敬,并想辦法與對方成為朋友。
這樣的朋友,一定是天底下最可靠,最值得信任的人。
而擁有這般摯友的葉顧懷,又何其令人羨慕?
晏柏舟想明白這一點后,立刻調整了態度,走到蘇七指前方,深深地向和靜蘭作揖:“拜托和姑娘了。”
葉顧懷見晏柏舟態度轉得這么快,這么自然,不由挑眉——此人非同凡響,要是不死,至少為一方梟雄。
和靜蘭卻沒當回事,輕輕點頭就當回答之后,將背上的琴盒一解,遞給葉顧懷,然后說:
“手套和線借我一下。”
葉顧懷早就猜到她要這兩樣東西,左手接琴盒的時候,右手已經遞了過去。
蘇七指見到那雙薄如蟬翼的手套,心中震驚,附耳對晏柏舟說:“此物價值連城,若是修行掌法、拳法的宗師獲得,更是如虎添翼!單憑此物,就可以招納世上任何一名主修手上功夫的先天高手!”
這樣的寶物,可以令兄弟反目,夫妻成仇,甚至可以抵得上幾座城池,葉顧懷居然隨隨便便就借出去了!
晏柏舟卻一點都不奇怪。
他早就認定葉、和二人必定來自世家大族,手上有幾件珍寶算什么?蘇七指只看見了手套的珍貴,也不想想,琴盒里頭的東西,難道價值就會比手套低?
當然,就算琴盒里只是一把普通的,隨手可以買到的琴,那也沒什么。這兩人的品性就注定了他們能將性命托付給對方,何況是身外之物。
和靜蘭卻沒管他們的心理活動,只見她戴上手套,將漁線帶鉤子的那一端扣在右手手指上,另一端則扔給葉顧懷。
葉顧懷已經將琴盒背上,接住線頭之后,在手掌上纏了幾圈,才叮囑道:“如果墻體太滑太脆,或者超過一定距離,無論要拉你上來還是放線,你都喊一聲。”
他沒說具體的長度,因為他不想讓外人知道,這根線究竟有多長。
和靜蘭心里有數:“夠用。”
兩人一邊說著,一邊下了階梯,發現臺階比他們預想的少,只有短短十二步,就走到了盡頭。
下方是幽深的井口,猶如深淵,一眼望不到頭,只有葉片轉動的聲音隱隱傳來。
和靜蘭道了一聲“準備”,見葉顧懷點了點頭,她二話不說,直接跳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