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變得很長很長。
或許在酒精的作用下,不是每個人都可以摘掉面具,但又或許是因為在場的四個人在一定程度上都已經認可了對方作為自己的朋友,所以他們摘掉了。
共謀一醉,方休。
“天生我材必有用。
千金散盡還復來。”
“岑夫子,丹丘生。將進酒,杯莫停。”李白念起平素頗覺羞恥的“將進酒”,聲音高亢,頗有酒中仙的姿態。
漸入佳境,便感覺此詩果然大氣磅礴,直抒胸臆,念一句,喝一口,胸膽開張,肆意昂揚,整個人都狂放了起來,在這一刻,李白與另一個李白,仿佛重合在了一起。
迪妮莎算是最含蓄的,她臉頰微紅,卷發揚起,輕聲哼唱著故鄉的歌謠,映著月光,顯得整個人都宛如童話里走出的洋娃娃,白皙的皮膚上都泛起微光。
“克蕾雅,不知你現在過得怎樣了......等到我將身體的問題解決了,我就回去找你。”
她水汪汪的大眼睛里倒映著月色的清泉,在思念著故鄉的友人,并肩作戰的伙伴,大劍輕舞,整個人仿佛一個落下凡塵的精靈,赤著一雙雪足,在院子里飛舞起來。
李元芳則趴在桌子上,包子臉鼓鼓的,隱約能看到他小小的身軀顫抖著,滿臉淚痕:“狄大人,別趕我走......”
“爸爸媽媽......已經沒有了。”
“長安......長安就是我的家。”
“我不會離開!”
“魔種混血生來也不一定就是壞人啊。”
哪怕是平日里已經表現得相當不羈的狄仁杰此刻也雙目通紅,癱軟在地上,抱著李白的腿喃喃自語著。
“我這一生最想做的事,便是蕩盡天下罪孽,這是個很不切實際的愿望,所以我狄仁杰便退而求其次,發誓只要是我所看見的一切罪孽,都將被繩之以法。”
“但是哪怕我現在成了長安的治安官,一朝掃盡數百賊,離這個目標仍舊差了太遠啊。”
“很多人我明知道他們手中罪孽累累,卻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們逍遙法外,世人畏我如猛虎,卻不知,這世界上比起猛虎來,更加可怕的明明是那些披著羊皮的野狼!”
“那劉國公,將將作營淘汰的軍備賣給北夷乞顏部的孛兒只斤·鐵木真,險些導致你等守衛的長城直接被破,那些看似衣冠楚楚,滿腦子齷齪與腌臜,暗地里巧取豪奪,殺人占地,強搶民女,魚肉百姓,我恨不能將其統統送上斷頭臺!”
狄仁杰嘶吼著,扯開寬袖長袍,抱起酒壇痛飲著美酒。
李白微微皺眉,有些嫌棄地扒拉開狄仁杰的手,有些迷醉的神情中透露出了一絲狠厲道:“你有那些人的罪證嗎?”
狄仁杰揮舞著手道:“當然,那些人掩蓋罪證的手段雖然**,但我是誰!我堂堂狄仁杰早就有能弄死他們全家一萬次的罪證了。”
李白沉默了片刻,冷冷道:“在哪里?”
狄仁杰醉眼惺忪道:“院里,第三個空酒壇,怎么,你想看看?”
李白沒有說話,徑直到了后院。
片刻后,他將那些罪證盡數收入了乾坤戒中。
......
第二天,日上三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