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國被帶到了春天鎮,剛剛進城就注意到了十字路口的標識,斑駁生銹,左右各有四個大字,打印在綠色的鐵片上面,字跡都模糊了,只能依稀辨別:
“春天向左,地獄向右”。
“地獄”兩個字是被人篡改的,下面原本寫的是“監獄”,可能是哪個無聊至極的人一時興起寫上去的,幾經風雨成就了一種另類的詩意。
又走了一段路,南國被警察套上了一個頭套,這讓他很奇怪,為什么要這樣做呢?
一晃而過,南國被帶到了屬于他的目的地:
春天鎮精神衛生康復中心。
這是個瘋人院,南國表示自己不認同警方的處理意見,他明明很正常,只不過是失憶而已,怎么就送到精神病院來了?
警方說:“你現在腦子不好,在哪都沒區別,要么看守所,要么精神病院,自己選一個吧。”
面對這樣的問題南國顯然不需要考慮,他現在首要的目的是弄清楚自己究竟干了些什么,康復對他而言,很重要。
辦理了交接手續,南國領了病服,被帶到了自己的房間,這就是他目前的歸宿。
警察走了,接診的醫生姓王,在給他做了常規的檢查之后,當天就這么過去了。
瘋人院的醫生說南國的頭顱受了重創,一時半刻不會想起從前的事情來,只能慢慢理療,一切都要看運氣。
“來吧,吃藥。”
醫生遞來一杯水,還有一個小藥盒,把粉色的藥片端在手里,南國一飲而盡。
經濟糾紛本就不是刑事犯罪,所以警察也沒太刁難,南國沒有了之前的記憶,警察說他這個狀態屬于限制刑事責任能力人。
周圍的銅墻鐵壁告訴南國,他只能這么耗下去了。
南國躺在床上,這是一間單獨的病房,專門留給他這樣新來的患者,隔著墻上的窗戶,他看到了外面朦朧的月光。
想推開窗戶呼吸一下新鮮又陌生的空氣,可窗戶是鋼化的,不能打開,這讓南國很壓抑。
這里是瘋人院,也是各種怪胎的聚集地,南國雖然沒了記憶,但他還保留著舊日的心智。
在他的觀念里,精神病顯然是另類的天才,只不過世界觀和自己不太一致。
比如剛進來的時候,他就注意到了大廳里有個男人正拿著粉筆在黑板上奮筆疾書,下面圍坐著一群瘋子。
相對論與量子糾纏的對稱關系。
最下面的結論是五個大字:去你姥姥的。
黑板旁坐著的人聽得津津有味,除了醫生,所有人都對此深信不疑。
南國覺得自己很悲哀。
整座瘋人院除了他以外,全都不正常,這反而給了南國一種錯覺:自己才是那個不正常的。
這里有瘋子,有傻子,有天才,現在還多了一個騙子,南國與所有人格格不入。
這不利于他的治療,所以醫生規勸他多與人交談,這也是警方的處理意見:
盡快康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