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悶解釋說陳教授打小的夢想就是當一名廚子,但是機緣湊巧才成了大學哲學系教授,他的學術研究跨度很大,基本沒有不懂的,也沒有不能涉及的層面。
最主要的是陳教授可以忽視兩種學科之間的壁壘,信手捏來就能把幾種不同的學科融合在一起。
不過最終,結論都會延伸到“吃”的層次上。
比如陳教授講歷史人文,就是從秦朝的大米飯講到瘋人院的后廚,講現代詩歌的載體,又可以從作者的籍貫透徹到當地菜系的特色,這讓南國聽得津津有味。
講了三個小時,雖然腦仁生疼,但南國還是耐著性子聽了下來,收獲頗豐。
當天晚上陳教授心滿意足地離開,南國覺得整個世界都安靜了,老悶翻閱著陳教授留下的講義,傻子和鄭好愉快的玩耍,傻子負責“愉快”,鄭好負責“被玩耍”。
窗外朦朧的綠光給了南國一種錯覺,他看不到遠處的雕像,可那綠光仿佛是穿越了層層霧障的希望,給人以堅強下去的理由。
今天茶茶的歌聲忽遠忽近,有了惆悵的滋味,南國不知道茶茶怎么了,甚至沒有見過這個人,但他覺得茶茶不會是那種多愁善感的姑娘。
為什么他會這么認為,其實沒有原因,他不過是不愿意認為,這不代表事實,只是一廂情愿的假想。
再想想瘋人院里發生的一切,南國覺得很不真實,要是放在很久以前,那個他忘了的“以前”,他根本無法相信自己會出現在這里。
也許他現在正在家里看電視,旁邊有只貓,還有心愛的姑娘。
這種不切實際的遐想紛紛擾擾,讓南國無法入睡,耳邊的幻聽依舊嗡嗡作響,陳教授娓娓道來的雄性嗓音還很渾厚,南國發現自己失眠了。
回過頭,老悶已經把書放下,此時也躺在床上,不知道在想什么,南國問:
“老悶,你就不覺得,自己生活在這里很不真實嗎?”
老悶說:“生活沒有真不真實,生活只有承受。”
南國覺得老悶此時像是一個睿智的老人,讓他有請教的想法。
“你不想出去嗎?”
“不想。”
“為什么?”
“為什么?”
南國的“為什么”是在問老悶為什么不想出去,老悶的“為什么”是說為什么要出去,這也確實把南國給問住了。
是的,為什么要出去呢?
如果一個人一開始就生活在這,那這里對他而言就是整個世界,出去以后面對的是全然未知的新生,除了困惑還能有什么呢?
可他原本應該有屬于自己的生活,南國想到這里有些不甘心,他說:
“你就不好奇嗎?”
老悶翻過身說:
“睡吧,哪那么多好奇,后花園那些位都是好奇的,你要想去我不攔著,別拉著我就行。”
南國也翻身躺回到了床上,他喃喃自語:
“我只是失眠了。”
老悶嘬著牙花子說:
“我最近睡眠也不太好,可能是話劇團的事情太操心,試試數羊吧,都說那招管用。”
南國沒說話了,老悶的數羊的聲音點綴了夜空的寂靜,格外引人入勝:
“一只羊,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