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后來意識恍惚,南國支撐不住,這才回到剛才的病床上,南國躺在上面,閉上了眼睛。
黑暗給予他安慰,南國沉沉睡下。
這里的時間仿佛沒有起始,南國不知道這樣渾噩了多久,每當餓的不行的時候,他會嘗幾口令人作嘔的飯菜,然后坐在椅子上享受冰冷的光線,時不時翻看一下病歷本,像是重新回顧自己的人生。
沒人知道他在想什么,南國一個字都沒有說過。
也許是一天,也許是一年,這樣的狀況持續了很久,南國日漸消瘦,外面也從未有人過來探視,仿佛他的生死已經無關緊要,他是被廢棄的瘋子,茍延殘喘也不過是延續可笑與悲壯。
病歷上除了文字,還貼滿了照片,一些特殊的狀況,比如南國人格轉換時的情形,還有他打針吃藥時的不情愿,都被記錄在案,他看著陌生的自己,慢慢有了別樣的感覺。
這種感覺很熟悉,好像是看得越多,越覺得親昵。
南國歪著腦袋看著照片里的自己,忽然覺得這也許就是屬于自己的人生,只不過被自己給忽略掉了,他屬于這里,他就是那個瘋子。
這樣的錯覺讓人毫無防備,南國已經徹底被懷疑顛覆了人生。
這時候,他聽到門外傳來了腳步聲。
喀嚓···吱呀呀
門開了,南國抬起頭,沉默地看著外面走進來的人。
是院長,依舊和藹可親,他走進來,審視著椅子上的南國。
“你怎么樣了?”
院長問南國,南國沒有說話,他失語了。
院長點點頭走過來說:
“出去走走吧。”
南國被院長攙扶著站起來,身形連晃,他被困在絕望里太久,以至于站都站不穩了。
院長的身后進來一名小護士,推著一把輪椅,南國坐在上面,感受著生人的氣息。
小護士推著輪椅,院長站在南國的左邊,三個人離開了這間狹小的病房。
這也是南國第一次見到后樓的情形,他沒有猜錯,這里是荒涼且灰暗的。
沒有多余的粉飾,除了走廊上鎖死的病房,閃爍的燈泡,嘀嗒的蕭索,這里一無所有。
甚至沒有多余的聲音,這里的人都不會說話,也沒有任何話好講。
南國被推倒了后樓外面,白光刺眼,南國感受著久違的陽光,現在是白天,他從地獄來到了人間。
草坪上的微風依舊動人,遠處走動的瘋子時而瘋癲時而沉默,南國看著熟悉的場景,卻覺得無比陌生,他有些厭惡,更覺得不適應,這些生人的味道讓他感覺不安與局促。
院長邊走邊說:
“你終于穩定下來了,其實這樣有些殘酷我也知道,但是為了你的安全著想,還是有必要讓你知道真相,出來透透氣,感覺好點了嗎?”
南國點點頭,他的嗓子很干,干涸的所有話語。
“接下來,物理治療配合環境刺激,也許對你有幫助,希望你不要再抗拒,以后我來負責你的治療,相信我,你可以重新做人。”
南國沒說話,院長的聲音很柔,也很輕,他被推到了草坪的中央。
南國環顧四周,感受著久違的清新,他看到了一個人,熟悉的人,他是馬海。
馬海站在很遠的地方遙望南國,他抬起一只手指,嘴唇輕啟,沒有聲音,但是南國知道他想要說什么。
一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