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嘯果斷地確定了這一推斷,沒有任何猶豫,他又繼續說道:“后來我聽說,原來他是一個姓林的大煙館老板的司機加保鏢,出事那天,槍手就是搶了他的車,然后駕車把徐文德給殺了。”
楊嘯以一個旁觀者的身份,繼續笑談徐文德被刺之事。
可能是因為信任的緣故,再加上楊嘯又是主動提起此事,因此菊田對他倒是沒有產生懷疑。不過作為一個資深特工,菊田卻敏感地意識到這事似乎還是有些太過于湊巧。
他開始懷疑景成春的動機。
于是他立即問道:“哦,那他怎么會找上你?”
面對菊田的警惕,楊嘯暗暗叫苦。
他早就知道菊田不是那么好忽悠的,但他還是沒想到會這么難纏。
幸虧他早就細思過,做了面對最壞局面的準備。
“哈哈,說起來,這還是托您的福。”
楊嘯哈哈一笑,以更加輕松隨意的態度開始講故事。
“你應該知道,但凡這些做保鏢的,都是拿錢幫人賣命的,關鍵時刻得舍命保君子。可這景成春倒好,他老板的命沒了,他自己卻是活得好好的,只是這么一來,他的名聲卻壞了,沒人再愿意請他。”
“而且,作為徐文德事件的目擊證人,景成春還一直擔心一個問題,那就是怕南京政府的人來殺他滅口,因此,他開始琢磨自保的問題。”
“他琢磨來琢磨去,結果就瞄上了新明賭場。”
“哦?怎么說?”
菊田對楊嘯的說法越來越好奇了,他需要楊嘯更進一步的解釋。
“還別說,這景成春其實算得上是一個聰明人,他在報紙上看到新明賭場的招聘廣告后,立即就想起了那天在新明賭場看到的那一幕。”
“他跟我說,就憑那天帶他來的那兩人對你畢恭畢敬的態度,他就知道,你一定是一位很了不得的大人物,新明賭場的背景一定也很了不得,應該能護他周全,所以走投無路的他立即就找了上來。”
楊嘯的表述越來越流暢,流暢得連菊田這樣的老狐貍都挑不出半點毛病。
這是必然的,因為楊嘯的表述原本就是景成春的真實想法,他并沒有添加任何虛假的內容,只是隱瞞了自己的身份而已。
菊田不疑有他,又問道:“這么說來,這人還是有幾分真本事的,所以你才收了他?”
雖然說楊嘯的講述很符合邏輯,但僅憑本能,菊田還是感覺那里有些不對勁,于是他繼續把目標對準了景成春。
“嗯,這家伙的口氣很狂妄,一見到我,就說要當賭場的護衛隊長,還要求我給他高工資,于是我便先試了試他的身手。”
“還別說,這家伙確實有幾分真本事,因為從小就習武,他竟然跟我打了個旗鼓相當。”
“更牛的是,這家伙竟然還在吳大帥手下的直系軍中當過連長,打過仗,槍法也很了得。因此我稍稍一琢磨,便把他給收了。”
楊嘯一口氣將景成春的事講了個大概。
只是讓他沒想到的是,菊田還是沒打算就這么輕輕放過,又追問道:“哦,那這人表現如何?”
楊嘯再一次暗暗叫苦。
他發現,干潛伏工作最為困難的不是別的,就是應付菊田這樣的老狐貍,他必須時刻保持高度警惕,不能出任何差錯。
“表現還行,一開始有點油,被我收拾了兩次之后老實多了,辦事還挺踏實。”
楊嘯又很客觀地給予了評價。
他心想,為了景成春的事,他可是費了半天口舌,在有了他的這番完美解釋之后,菊田總該松口了吧?
可出乎他意料的是,菊田在斟酌了一番之后,竟然說道:“這樣,槍證的問題先緩緩,我先安排人去調查一番,等確認沒問題后再說。”
楊嘯又暗自連連叫苦不休。
他沒想到,在經過這么一番完美的解釋后,竟然還是沒能順利地說服菊田。
難不成干特工的本性都是多疑的?
他不禁又想起了和關慶云的交流,當時他提起景成春時,關慶云也是一片質疑聲。
現如今菊田也是如此。
唉,看來景成春接下來要面臨軍統和日本人的雙重調查了,可能會有點罪受,得提前給他打打預防針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