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影中的鏡頭運用按理說是攝影師和導演的活,只是甘敬覺得讓李早瑜觸類旁通能對電影有更深刻的認識,所以,他又隨心所欲了一把。
“甘哥,我看這鏡頭也不是特別難。”李早瑜對于甘敬太熟了,有種說話越來越不掩飾的趨勢,“我覺得我也能當導演!”
“呵呵。”甘敬從來不吝嗇指點李早瑜,就像這種笑聲也是一種指點。
“當然啦,我要是當導演肯定比不上甘哥,沒準可以追一追夏姐呢。”李早瑜把自己憧憬的高度往下降了降。
“呵呵。”甘敬一邊調鏡頭一邊笑。
“這還不行?”李早瑜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試探著說道,“像清姐那樣呢?她在《功夫》里不經常幫你看監視器么?也不是專業出身啊。”
“呵…哦?沒準能行。”專業的導演從來不怕展現自己的立場和態度。
邊上面無表情的陳若清面對李早瑜看向自己的期盼目光只是淡淡的說道:“你好叻啊,早瑜,加油。”
“什么意思?”李早瑜沒聽懂前半句。
甘敬隨口答道:“說你贊呢,說你不光有機會超過她還很有機會超過我呢。”
“以為我傻的嗎?那么幾個字……”李早瑜記下了發音,覺得像是粵語,準備回去之后再查查具體意思。
“來來,你看這兩個鏡頭。”甘敬找到了需要講解的畫面,“《我和他》的攝影機沒有太復雜的工程,正面和側面的2個機位比較固定,你看,這是那天你哭戲兩個方向的畫面。”
李早瑜立即認真,說歸說,鬧歸鬧,不能拿專業知識開玩笑,甘哥說的向來是能吃飯的家伙!
“這樣,我先捂住正面拍你臉的鏡頭。”甘敬隨手一遮,問道,“你看側面這個2號機位下你在客廳的哭戲是什么感覺?”
李早瑜端詳半晌,自我稱贊道:“還、還挺好的。”
甘敬強忍著踹人的沖動:“這是一個長鏡頭,你重看一遍,這種側面視角是不是比正面更有旁觀感?你想想,你閉上眼想想。”
“好像是有點。”李早瑜閉眼回憶畫面,接打電話的側身隨著拍攝進度像是一條能隨時調整的曲線,最終這條曲線坍塌在飯桌上,整個角色的情緒崩潰如同桌面上碗筷、茶杯、數據線一樣凌亂。
“你看,這個側面角度的鏡頭,它其實是有個自然而然的調整的,剛開始你打電話辭職時它是有點傾斜,鏡頭上的傾斜就是電影意圖的隱性表達。”甘敬娓娓道來,“正常情況下我們用這種鏡頭就是在讓整個事件往更壞的方向發展,你辭職電話之后就是你父親來電,最后你情緒崩潰。”
李早瑜盯著監視器里的畫面有點恍然,好像是有這種效果。
“你再看,到了你情緒崩潰這里,鏡頭不知不覺是變成了平視你的角度。”甘敬先指了指側面2號機位的畫面,然后示意看正面1號機位的同一時間點畫面,“這里你哭,不論是哪個機位,我讓他們都是平視的角度。”
“為什么呢?”李早瑜被代入到學習進程,情不自禁的問道。
“我們拍戲、表演,目的都在于向觀眾傳達,鏡頭角度是傳達過程中可以用來矯正的方式。”甘敬侃侃而談,“這里的平視,李早瑜,你拋開你演員的身份用觀眾視角來看,屏幕前觀看的你是不是有種心理優勢被削弱的感覺?”
李早瑜有點迷惑,不過她在和剛才的傾斜鏡頭作對比后有點明白了意思。
“這里我其實思考了一下,給個仰視鏡頭可以加強你哭泣的力度傳達,但是我們這部片子從整體風格來看并不要求觀眾多么徹底的代入,你,明白嗎?”
“明白……了三成。”李早瑜猶豫道。
甘敬逼視李早瑜,這三成是特么怎么估算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