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哥,怎么了?”賀月感覺到老板情緒上的一點問題。
“沒什么。”甘敬這樣說了一句還是忍不住自我剖析了下之前劇組的表演,“我在開始演之前對于程青衣之死設想了很多情緒,比如徒弟、比如知己、比如這一輩子的自我了斷,這些情緒是很復雜的。”
賀月保持安靜的聽著,她知道這會應該做什么。
“復雜的情緒表演是挺需要技巧的,我有設計。”
“可到了鏡頭里的時候,那些復雜和設計一下子都消失了。”
“賀月,你知道演員的沉浸感么?那種時候真的來不及想太多。”
甘敬喝水,沉默。
賀月回憶著老板在監視器前和導演鐘安的交流,問道:“所以,老板你是加了最后一句,又把這兩句都處理的破音么?”
“嗯,最后這一幕的情緒就四個字。”甘敬凝神,總結道,“壯懷激烈。”
壯懷激烈,《滿江紅》上闋里的一個詞。
“程青衣這個人物的生命終結了,他看不到‘收拾舊山河’,所以他的情緒還是和上闋更貼合一些,岳飛有八千里路云和月,程青衣也有七年終成第一青。”甘敬輕輕說道,“這是內在的。”
賀月老實的說道:“我感覺不出來。”
甘敬終于露出一個自片場出來以后的微笑:“這只是我的個人想法,角色演出來之后會變成什么樣其實是大部分觀眾的事,電影畢竟是主觀感受。”
賀月忽然興奮,說道:“但我覺得梁信媛能感覺出來,甘哥,甘哥,不說你最后在城樓上演的戲份,就你前面那個……”
她比劃了一下:“前面那個推開漢奸前蔑視他的眼神,甘哥,你不知道,當時梁信媛的臉色都變了,你說你是天下第一青衣,不用別人來教京劇,她臉色鐵青鐵青的。”
“梁信媛比我們走得早,她在你沒唱完《滿江紅》的時候就直接走了,完全沒和別人打招呼!她一定覺得收到羞辱了!”
甘敬微微一怔:“我倒沒有針對她,唔,應該沒有,情緒轉換都是自然而然的。不過,也許就是因為前面一陣她的折騰才在我心里積累了些情緒。”
賀月嘿然一笑:“她之前臉皮那么厚,這次倒是因為甘哥你的表演而忍不住先離場,真有意思。”
“片場里的事能用表演來解決倒是很符合相性。”甘敬這么聊著天,心里的角色情緒消散了很多,思考片刻,“梁信媛整個人真是有點二的。”
“我覺得她今天這樣走,大概不會再來了。”賀月猜測道,“要是我,早就走了,留在這能有什么意思,還不如早點回公司準備搶剪輯權。”
“……那你可真是個烏鴉嘴。”甘敬正對華盈影業的混亂權利有些不快。
“我感覺鐘安導演有些老實,不太像是能爭這些東西的人,他不像甘哥,真是有點懸。”賀月說著自己的印象。
“我不老實?”甘敬反問。
“你自己覺得呢?”賀月反問之反問。
甘敬略略思考,說道:“老實不老實并不是評價一個導演好不好的標準。”
“嗯,甘哥,晚上吃剁椒魚頭吧,壯懷激烈和辣嗓激烈是能相互中和的。”賀月明智的不再繼續探討,轉而提出建議。
“好,給二思也帶點回去。吃辣的人能當家。”甘敬如此說道。
“那希望思思以后能當京城藍光的家嘍。”賀月笑瞇瞇的說道,“如果有那時候,我一定是公司的元老。”
她模仿著老板之前在片場的神態,說道:“我是天下第一經紀人,你是誰?”
“哦,你是思思啊。”
“我是你爹的經紀人!當初你吃的辣椒就是我給你買回去的!”
甘敬瞥了一眼經紀人,點評道:“幼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