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來已有兩個月時間,顧志廣一回到縣城,又為他父親的官司到處奔走。
回溯到二十多前的陳年舊事,顧志廣走訪了以前在糧站上班的每一位老職工,記錄做了一本又一本。
對照收集來的買斷協議復印件,上面明明確確寫著買斷后職工的保險仍由糧站負責,如果糧站改制或合并,則由后來的單位承接職工保險責任。
實際上,歷經二十多年,糧站規模不斷縮小,早就失去了往日的熱鬧和風光,縣城成立了糧油供銷公司,鄉鎮糧站縮編成了一個代銷點。
顧志廣找到代銷點負責人,負責人把頭甩得跟撥浪鼓似的,“別說你這是二十多年前的事,就是這幾年的事我也管不了,因為我是個體經營,管不到糧站職工”。
說完負責人把自己的營業執照拿給顧志廣看,果然是個體工商戶。
顧志廣只得順藤摸瓜,找到縣城的糧油供銷公司,一個科員接待了他,一口的官腔,把責任推得一干二凈,讓他找當年代表糧站簽協議的負責人。
按這個科員的說法,冤有頭、債有主,新官不理舊賬。
顧志廣爭辯道,“那個錢站長早已退休,你們單位不管的話他個人更不會管,總得給幾十號職工一個說法吧!”
“那我管不著,我們自己的保險還沒交全呢”,科員不耐煩地將顧志廣推出了辦公室。
顧志廣看著糧油供銷公司的大門,心中憋屈,那個錢站長他登門找過三趟,一趟比一趟絕望。
第一趟,他敲了半天門,僅僅開了一條門縫,告訴他老錢不在家,出去遛彎了。
第二趟,他守在樓下,等到錢站長,那個錢站長一聽說他的來意,馬上裝糊涂,說不記得什么事,然后找個借口溜了。
第三趟,顧志廣冒充物業的人,好不容易進了錢站長的家,錢站長的兒子更絕,丟給顧志廣一本病歷。
顧志廣一看,錢站長老年癡呆了,他頓時驚呆了,前幾天還見到錢老頭紅光滿面、健步如飛,怎么又忽然癡呆了?
錢站長的兒子陰笑著看著顧志廣,看得顧志廣心里發毛。
他做夢都沒想到,當時扁了這個二世祖一頓,麻煩綿延了二十多年,至今不得善終。
被錢站長的家人連哭帶罵攆出門,顧志廣幾近絕望,事到如今,協調無門,只剩下打官司這條路了。
回到律師事務所,他向幾個律師探詢這個官司如何打,律師們都搖搖頭,沒人敢接,因為這樣的民事訴訟不但耗時長,而且勝算不大。
顧志廣咬咬牙,不行我自己上!
大家都用同情地眼神看著他,都替他捏了一把汗。
一個律師建議道,“志廣,有這個精力你不如多掙點錢,給你爸補繳一下,強出頭的話我怕你勞而無功”。
可是,那幾十號人幾乎是被自己連累的,顧志廣是有苦說不出,真正的年關難過。
特別是他回來之后,所有糧站老職工都把希望寄托在他身上,他豈能知難而退?無論如何,他都要替父輩們討回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