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陽暗自猜測,顧耿存心事重重,似乎要做一件極度危險的大事,他沒說,自己也沒問,聽他話中語氣,對陶家頗有些敵視,對梅散彩也差不多,到底站在哪邊還不好說。
不過不管顧耿存站哪一邊,都跟自己沒關系,陶家和墨家誰統治丹陽城,也跟自己沒關系。只要尋到梅散彩,拿回金烏珠,就回丹元洞中,深山古洞,清靜逍遙,用上兩三個甲子修證天仙,飛升仙界,去跟師父和丹陽派歷代祖師相會。
不對,我還得收個徒弟,將丹陽派的道統傳下去。
自己一身能耐沒有一樣自創,都是祖師爺傳下來的,自然有責任也有義務替祖師爺傳道,不能在自己手里斷了。
師父常說好的徒弟不好找,比好的師父還難遇,感覺顧耿存還不錯。
如果顧耿存待會捅出什么簍子來,就把他救走,再隨他去滌陰,看看他的心性品行,若是含德尚厚,離道不遠,就收他入門,培養到自己飛升,肯定也能成材,獨當一面了。
他一路盤算著,從地下進到木柵里面。
在“八卦圖”東北方的艮為上,搭建了一座高大的木臺,上有桌椅板凳,鋪著黃氈紅布。
從北面來的人流走近臺口,需要表明身份,得到黃衣人允許方能登臺。
顧耿存隨人群進門,登上兩步階梯,回頭試圖尋找靈陽在哪。
他自然是找不到了,復又轉身到臺頂尋位子坐了。
靈陽不知道他的立場如何,本不想再跟他攪在一起,見他找自己,又動了童心,借木遁順著木樁升上臺頂,在角落里悄然現身,混在人堆里摸到顧耿存身邊,在他肩上輕輕拍了一巴掌。
顧耿存募地轉身,扣住他的手腕,正要發力,見是他,長出了口氣:“你是怎么上來的?”
“游上來的。”靈陽在顧耿存旁邊的椅子上坐了,“這是什么地方?要干什么啊?”
顧耿存警惕觀察附近的人群,低聲說:“這是安城宴,陶家奪了墨家基業,成了丹陽主家,邀請本地世家、散修,以及過路的名人來吃喝一場。他們還要當眾處置抓到的墨家俘虜,看有多少人支持,多少人反對,好辨別敵友。這是荊王太祖征戰天下時候形成的規矩,每攻下一城,必要開安城宴,通常是一場,當年攻下沖陽,連著辦了七場,殺得人頭滾滾。”
“這荊王太祖未免也太狂妄了,才拿下人家城池,就這樣做,不怕激起反抗嗎?”
顧耿存聲音壓得更低了:“荊王有葉家支持,葉家富甲天下,所煉神符,能夠開山裂地,倒海灌河,舉手間就能召喚天兵天降,千軍萬馬,無可匹敵,敢于反抗的都死了。”
葉家的符術竟然那么厲害嗎?師父說只有金鼎派和天曜派的符術才是玄門正宗,葉家肯定比不過這兩家的吧,聽聞金鼎山在海外仙島,以后有機會可要去拜會一番。
到了戌時,眾人紛紛落座,主人家也都出來了。
主持這次安城宴的是陶家二老爺陶臥虎,他于三十歲上修成人仙,五十歲上又修成鬼仙,性命雙修,神完氣足,如今已經六十歲,依舊須發烏黑,走路步履沉穩,目光如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