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瑰妍形容憔悴,膚色越發白得不見一絲紅潤。被靈陽問及出嫁的事情,她眸子里光芒一暗,強顏歡笑:“沒什么的,我跟林家早有婚約,這次不過是正常出嫁罷了。”
靈陽訝然:“你們早有婚約?”
墨重衣把方才脫下來的上衣穿好,站起身請兩人入座,親手為兩人倒茶:“我們家據守丹陽近兩百年,這里向東連接荊國的滌陰,向西是衛國的天瑤,向南則是梁國的璽州,這幾年三家都來爭取我們。去年葉家、林家、蕭家分別有書信送來,蕭家還罷了,葉林兩家都有迎娶妹妹的意思。我爹爹在林星榆和葉素卿之間猶豫不決,還曾派人到天瑤和滌陰去暗中調查了解兩人的品行。”
“你爹怎么能答應讓鹽鹽姐姐去給人做妾呢?”靈陽不滿地質問。
關于妻妾的事情,他聽梅散彩說過,男女之間,一夫一妻,如同易之乾坤,氣之陰陽,天地設位,男子自強不息,女子厚德載物,方成家室。
而妾雖然常與妻并稱,實則與丫鬟無異,都是下人奴籍,就算生下子女,也是庶出庶養,獎懲生殺,全在主母一念之間。
梅散彩當年的丈夫就不斷納妾,漂亮精致的女孩一個接一個往回領,梅散彩作為正妻主母,任意處置那些妾室,惹著她的,鞭打杖責,觸怒她的,割手斬腳,連同妾室生的孩子,一并處置,他丈夫也不問不聞,只加倍弄更多妾室回來。
梅散彩說這些事的時候,語氣里充滿了對丈夫的恨意,講如何處置那些女孩的口氣,則是輕飄飄地,仿佛砸碎了一件件丈夫的玩物。
靈陽到現在仍深深地記得當時梅散彩的嘴臉!
他無法想象,鹽鹽姐姐將來嫁過去,也被當家主母這樣羞辱作踐。
“那時候還不是妾。”墨重衣無奈地說,“他們當時說要明媒正娶的,林星榆和葉素卿雖然都是旁支庶子,都頗有才干,于家族之中亦受重用。我們墨家小門小戶,妹妹嫁給他們為正室,倒也不算下嫁,我爹也真心想在他們當中挑一個給妹妹為夫婿。哪成想葉素卿狼子野心,沒等我爹作出決定,就攛掇葉家派了家仆陶氏來奪城。我們一敗涂地,如今落到這個地步,葉素卿自然是不用提了,林星榆也改了口,只答應娶妹妹過去做妾,不能再做正妻了。”
“那就不要嫁他了啊!”靈陽怒聲道,“這種勢利眼,若真嫁了,才是掉進狼窩呢。”
“唉!”墨重衣長嘆一聲,坐下來捧起茶杯,“我又何嘗忍心讓妹妹去給人做妾呢?只是墨家亡在旦夕,陶家人不會善罷甘休的,他們很快就會殺到這里,對我們斬草除根,不然他們在丹陽城里睡覺也不安穩,而我們只有取得林家的援助才能轉危為安。”
“不就是兩個散仙嗎?我已經答應你們祖父,陶家人來了由我對付。鹽鹽姐姐不能隨便嫁過去由人作踐!”靈陽有了四轉的玉還丹,底氣很足,他自忖能夠對付梅散彩加上陶臥虎、魯連城那些人,只要陶家的那位金丹老祖不出現。
據說陶家老祖陶兀當年為了葉家人失去了雙腿,得葉家大力資助,砸下了許多神符丹藥,還特許他入陰符宮修煉,用了百日之功,一舉凝成金丹,不過從那之后,再也沒有露過面。
靈陽特地跟顧耿存打聽過這位陶家老祖的事跡,他凝成金丹是在五十年前,那一年正好是梅散彩大鬧滌陰城,被五大高手聯手驅逐的時候。
就算陶兀真的來了,我也不懼!
不過是丹成八品的旁門散仙,我就算不勝,亦可不敗。
靈陽跟墨瑰妍保證:“鹽鹽姐姐你放心,我會打退陶家保護墨家,決不讓你去林家做妾!”
墨瑰妍眼神里面流露出深深的不忍:“沐沐,你真的有把握能打退陶家嗎?”
“我自然是有把握的,即使打不過,也可以帶你們去丹華峰,到我的丹源洞天去,那里有本門祖師留下來的太乙九轉金華仙陣,休說陶家,便是葉家人來了,也決闖不進去。”
墨瑰妍向墨重衣看了一眼,兄妹二人向靈陽作揖:“既如此墨家安危就全仰仗小真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