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周天下依舊傳唱著他的名字,琴城里一直流傳著他的傳說。但是,他,已經不再認識現在的琴者……
而現在的琴者,同樣不認識他。
當年在街邊一邊彈奏,一邊對著東宮瀾高唱“有一美人兮,見之不忘。一日不見兮,思之如狂。鳳飛翱翔兮,四海求凰……”的翩翩少年郎,早已經老暮,臉上爬滿了皺紋。
此刻正與一群同輩琴者,一邊喝著酒,一邊論著琴。
回憶當年琴城的盛景。
對于街邊那些彈奏《鳳求凰》,甚至是艷曲,向大街上少女大膽示愛的少年郎不禁搖頭。
“世風日下啊。”
“人心不古!”
當年的翩翩少年郎搖頭說著。
“哈哈,你這老家伙,當年亦不過如此而已,現在亦好意思說他人?”
另有老者指著他說。
“當初是少年不知愁。”
當初的翩翩少年郎感嘆一聲說。
幾名中老年琴者苦笑一下,當初的確是少年不知愁……
“喝酒喝酒。”
有老者笑著說道。
但在此時。
一輛牛車緩緩駛過,一個大概二十左右的白衣青年,掀起了簾子看過來。
當初的翩翩少年郎,目光正好落在牛車上。
他感覺牛車有些熟悉,就忍不住多看了一眼,于是看到了當年轟動整座琴城的人。
四目對視。
封青巖微笑對他點了點頭。
簾子放下,牛車繼續駛去……
叮當——
酒杯驀然跌落。
當年的翩翩少年郎,失神看去緩緩離開的牛車。
眼里只剩下一張帶著微笑的臉。
百年過去了。
曾經轟動整座琴城的人,面容不見有半點變化,只是風采更加勝人了。
“怎么了,你這個老家伙?”
有中年琴者笑道。
“陳兄?”
另有老者道。
亭子里。
這數名曾經同為翩翩少年郎的琴者,在封圣悟琴時,亦大受裨益,讓琴藝突飛猛進。
有的已為琴王,有的是琴君。
但是。
更多的,卻只是琴相,無法再進一步。
中年琴者都已經為琴君,甚至為琴王了,但老年者卻只是琴相……
畢竟成為琴君,不是努力的問題。
而是天賦、機緣與運氣的問題。
沒有天賦的琴者,就需有機緣或是運氣,要不然難以踏入琴君之境。
“封圣……”
當年的翩翩少君郎,有些夢囈說著,“我、我……看、看到了封圣……”
他伸出蒼老的手,顫抖指著離開的牛車。
“封圣?”
幾人都愣了一下。
雖然不太相信,但是都下意識看去,看到一輛似乎熟悉的牛車,駛盡了街尾。
消失不見了。
這,似乎的確是封圣曾經的牛車……
只是天下模仿封圣的人太多了,于是天下便多了很多牛車,就連裝飾都差不多一樣。
一樣的樸素無華。
“封圣已經消失了上百年了。”
一名中年琴君收回目光,便搖了一下頭。
他能夠證得琴君之位,與封圣曾經在琴城悟琴,有著莫大的關系。
從某種意義上說。
封圣算得他半個老師,甚至可以說是琴君之師。
他,如何不想再見封圣一面?
“真、真是封圣……”
當年的翩翩少年郎聲音顫抖說著,“容貌,不、不曾改變絲縷,仿佛昔年般……”
此刻他帶著激動顫顫巍巍走出亭子。
持著拐杖往牛車追去。
……
……
而在琴城最高處,大宮后的花園里。
有一女子靜靜盤坐在琴前。
百年過去了。
她早已經不再是碧玉年華。
雖然那張典型的瓜子臉上,在努力地、刻意地保持著青春的面容,但是,卻阻止不了,心在暮老……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