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此時,所有人恍然大悟,眼中閃現出理解并感動的同時,臉色卻是瞬間難看至極。
不拋棄任何一個戰友,是廣大官兵心目中指揮官最難能可貴的品質。可是,眼前的形勢也是過于險惡了。
在當時的情況下,金雕3號要想脫離爆炸核心區,只能向著整支艦隊的反方向全速前進,加上能量潮汐的巨大推力,再如何保守的估計,也在距離整個艦隊數百萬公里之外。
處于正常狀態下,別說數百萬公里就是億公里,星艦也能用不了多長時間就抵達,以星空戰機內可達百萬公里距離的通訊設備來說,去找并且找到他是輕而易舉的事。
但在這強磁場的環境中,卻是近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務,先拋開能不能在無盡的虛空中找到一架長度不過18米的戰機不談,更可怕的是,根據中央智腦推算的磁力波動圖顯示,那處區域的磁力強度最少比這里要高上200特斯拉,幾乎到達了能量引擎幾個核心部件的極限,一旦出現波動,或許去找人的星艦自己就變成一具鐵棺材了。
而百慕大數十年難得一見的磁力風暴一旦爆發,就是數年甚至更久,沒人能保證在這樣的環境下能撐到援軍的抵達。
而最大航程不過5000萬公里的星空戰機面對浩瀚的星空,猶如參天大樹上的一只小蟲,就算是在完好無損的狀態下,窮其一生也是絕無任何可能獨自走出這片星域的。如果沒有星艦的營救,等待他的,只能是孤獨的死在座艙中。
但想去帶那架戰機回家,“不死鳥”號卻首先得將絞索套在自己的脖子上,不是幾乎而是一定,要以命搏命,以上千人的命去搏一條命。
這,劃算嗎?
“因為我知道,這很危險,危險到可能一去即不復返。”唐浪的聲音響起,并于艦橋上行禮:“所以,我以“不死鳥”號艦長之令,請諸位離艦。請注意,這是軍令,諸位并不是逃兵。“青龍”號已經正向這邊趕來,請諸位根據各部門有序進入救生艇,唐浪很榮幸,和諸位并肩作戰。”
艦首上一片默然。
一眾男女軍官們就那樣翹首看著高高站在艦橋上的年輕指揮官鄭重向他們行禮。
連續數戰,他勇敢但更睿智,帶領著這里的所有人獲得一次又一次的勝利。不管是熟悉他還是剛熟悉他的人們,都以這位指揮官為榮,他們希望在他麾下戰斗。而知道內情的人們更是無比清楚這代表著什么,只要回到聯邦,這位實力為高級機甲師的年輕指揮官青云直上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
這還是他們不知道唐浪已經擁有一枚“勝利”勛章的事實,否則,他們甚至敢想象唐浪成為上將的模樣。事實上,在西南聯邦數千年的歷史記錄中,能榮獲“勝利”勛章的軍人,只要沒有戰死疆場,最終都佩上金龍包裹住的三顆金星。
但這一次,他為何如此固執又如此“愚蠢”?
固執到寧愿卸下最高指揮官的頭銜,“愚蠢”到親自去往那近乎是找死的地方。如果要凝聚人心,他完全可以下令組成一支敢死隊,以他目前對獨立團的掌控力,一聲令下,莫敢不從。
一時間,眾人皆有些無所適從的沉默。
“向長官,敬禮!”率先反應過來的,反而是那名叫郝黛兒的彪悍女中尉。
“不死鳥”號上的官兵們,對著屏幕上的唐浪,行禮,致敬。
唐浪放下手,臉上露出微笑:“好了,現在我已經不是最高指揮官了,終于不用每天板著一張臭臉了,還真是挺累的,以后這活兒還是丟給沈成峰老兄去做吧!”
“嘎嘎!”除了胖子發出一陣附和式的大笑外,禮畢的軍官們卻是無人發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