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行遠,縣城附近村子也多,張震記得實驗的事,還不忘到村子里買了只雞。
張震入村的做法,讓謹慎的男子微微皺眉,不過已經決定讓閨女跟著他了,為了日后女兒的平安,他雖怕留下蹤跡,終究沒敢反駁,大不了自己豁出這條命斷后罷了。
四人一路向著西北,張震在前,母女倆在后,瑩瑩的父親提著母雞,一路上誰也沒說話,走出約有十里,終于在一條小河邊停下,站在河堤上,張震負手而立,開口道:“我叫張震,不知三位怎么稱呼?”
終于知道對方的名字,瑩瑩的父親終于知道女兒以后姓什么了,心中患得患失,很快坦然的回道:“夏仲勇,伯仲叔季的仲,勇武的勇,這是我妻子劉氏,女兒夏瑩瑩!”
“看你方才打那趙四時頗有把力氣,你一家怎會淪落至此?”這話雖然有揭人傷疤的嫌疑,為求知根知底,免得將來留下禍患,張震不得不問。
果然,夏仲勇聽后頹然,看看妻女,嘆了口氣說道:“哎,一言難盡啊,你是瑩瑩主人,說與你聽也不算家丑外揚,我就直說了。”
夏仲勇定定思緒,平淡的說道:“事還要從十二年前說起,崇禎帝登基之前,我家世居嘉祥,也有幾畝薄田,日子雖不算富貴,卻也不困苦,我也憑著幾分勇武,被本地驛丞看重收錄做了驛卒。可惜自過了崇禎元年,先是崇禎帝削減官驛,失了公家差事,當時瑩瑩還小,沒幾年又有了一子,更是走不得路,只能守著薄田度日,又趕上連年天災,每年或澇或旱,又有蝗災,家里田地每每播種下去顆粒無收,地里無收成,坐吃山空,若不是后金四次入塞前把田賣了,早餓死了。”
“也是那次八旗兵來的突然,轉眼城破,我護著家小逃命,劉氏牽著瑩瑩背著我兒,雖有我斷后,八旗兵一支冷箭將我兒射殺當場,透穿我兒身子之后更是在劉氏身上入肉三分,也因我那可憐的孩兒這一擋,救下劉氏性命。”
“我將那一隊八旗兵全部斬殺,這才知我兒已死,人死不能復生,況八旗兵勢大,又來去如風,只能趁夜色躲入山中。”
“待后金退去返回嘉祥,再想尋失散的大哥一家卻是杳無音信,怕是全被擄去北地邊城外了。”
“也是我執拗,明知這里家沒了地也沒了,還苦等大哥一家,尋思大哥若是逃難回來,還有團圓相聚之機,哪想著生計越發艱難,一身的力氣想找個力氣活也難,若不是有一手摸魚的手段,早將一家餓死了。”
夏仲勇說的悲傷,劉氏苦道:“是奴家拖累了你,想那闖王,也是驛卒出身,如今搏下偌大的威名,夫君若是去投義軍,早是將軍人物了。”
“闖王發妻是個茍且賤婦,怎能與你可比,養家糊口本就是男人之事,是我自家無能,不能讓你母女倆吃頓飽飯....”
夏仲勇說著,剛毅瘦削的臉上也已老淚縱橫。
張震很佩服他一身力氣,從他掄起趙四那一下他就看重了,現在聽他說完,這夏仲勇也重情重義,當下沒了顧忌,要收為己用,當然要來點震撼的讓他歸心。
也正在這時,遠處幾匹快馬進入視野,來勢甚急,更是不走大道直奔自己方向。
兩個男人對視一眼,夏仲勇道:“望你看在瑩瑩份上,給她母女一口飯食,我來斷后!你等速去!劉氏,來世....我也窩囊,不求來世了。”
說罷看看赤手空拳的雙手,自嘲道:“可惜把刀賣了換了吃食,不然區區幾騎我還真不放在眼里。”
張震笑道:“餓著肚子逞什么能?看我的吧!”
夏仲勇大急:“你也赤手空拳,這瘦弱的怕是力不能縛雞,帶著瑩瑩她娘倆快走,莫要去送死。”
張震笑道:“若是我毫發無傷的滅了這幫人,你跟我造反吧!”
“啥?”“啊!”夏仲勇一家三口兩聲驚呼,全部目瞪口呆。
臨行張震還不忘囑咐一句道:“瑩瑩你們娘倆要是膽小千萬別看。”
在夏家人目瞪口呆的疑惑中,張震含笑下了河堤,這下夏仲勇也不好自家護著妻兒走,向妻女說一聲,大步追來。
張震聽到腳步聲,苦笑道:“還信不過我啊?我自有手段,靠近了別再嚇到你,再說低處也看不清楚,趕緊去找瑩瑩。”
“你是瑩瑩主人,俺老夏怎能讓你孤身涉險,大不了同生共死!”夏仲勇倔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