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震這話,完全就是當面揭傷疤,就是李四壯這等粗人也覺詫異,冷汗當時就下來了,更不要說在座的兩位了。
宋應星臉紅一瞬,很快淡然,目視劉氏為其續茶的茶杯出神。
楊翰林也是一愣,隨后兩眼微瞇,像是明白了什么,精神一振心中大定,轉眼滿面春風,老神在在的喝起了茶水,還搖頭晃腦的,一副品鑒的神色。
“哎!”長嘆一聲,宋應星嘆道:“長庚本以為已然將這仕途看淡,畢竟是十年寒窗,不得忠君報國,只一任小吏了此殘生,終究還是有些心有不甘,讓小哥見笑了。”
一旁的楊翰林含笑接口道:“翰林只一窮酸秀才,為小吏還覺不甘,更莫說長庚兄這才高八斗的人物了。”
說著向張震解釋道:“主公不知,長庚在科場也是了不得的人物,想那江西道考生足足萬余人,長庚兄力壓群雄,高中第三名舉人,其兄宋應升高中第六,兩兄弟并稱奉新二宋,一時傳為美談,可惜此后會試屢次不第,不得名顯三甲入殿面君,哎!就是家師提及,也是百般惋惜,可惜了。”
“這樣啊?!”張震聽后心中慶幸,幸好是只中了舉人,要是中了進士,在當世就是魚躍龍門,以崇禎的窘境,這就是下一個徐光啟張國維,唯獨這舉人,是很難進入崇禎的視線的。
宋應星點點頭笑道:“翰林老弟所說也差不多,說來慚愧,自神宗至當今皇上登基恩科,屢試不中,也幸好如此,無官一身輕,長庚放棄之后,終有閑暇能探究自然之道,不然哪有幸著書立說?雖是不甘,有些遺憾,唯獨無悔!”
“無悔好啊!”張震忍不住點頭感嘆。
直到此時,宋應星猛然一愣,疑惑道:“對了,翰林老弟,方才你稱張小哥為主公?不是你家東家少爺?”
“哈哈哈哈!!”
宋應星的話說完,一屋子的人都笑了,楊翰林順順氣,忍著笑意道:“長庚兄也太后知后覺了!不瞞你說,我家主公已然于昨日造反,現在是闖王一般的人物,所差的不說是勢大而已,假以時日,闖王李自成也算不得什么,不信可拭目以待!”
“啊.....”宋應星臉色驟變,神情萬分緊張的看著張震。
他來時直至方才,都一心撲在麥子逆天的產量上了,更未多想,以至于村外數千人的異樣也未仔細分辨,此時聽說,自個竟然一頭扎進反賊的老窩里,心頭發憷,當下心如電轉,本能的盤算起了如何平安脫身。
張震老神在在的抿一口茶,笑問道:“宋先生可是怕了?”
宋應星神色一窘,嘆道:“宋應星只是一邊方小吏,更是在年前就已辭官歸田,也無甚好怕的,只是可惜了一身雜學,不得流傳后世,甚是可惜。”
楊翰林笑著寬慰道:“這點長庚兄大可放心,張國維張大人你可曉得,那可是當朝二品,前日主公還放任他離去,斷然也不會為難于你!長庚兄安心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