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當天晚上便跑去找嚴嵩了,想請嚴嵩出面,收拾楊聰一頓,奪回南臺船廠的控制權。
不過,這事卻比較的麻煩,因為嚴嵩相當清楚,這事對海商豪門來說雖然是大事,但是對于朝廷來說卻是一件小事,開什么玩笑呢,一個總督收拾一個小小七品的提舉這簡直就是雞毛蒜皮的小事啊,更何況人家還有確鑿的證據,這種事都要鬧起來,怎么鬧?
朝堂之上又不是菜市場,什么雞毛蒜皮的事都要拿來吵那還得了。
嚴嵩這還在猶豫呢,楊聰第二份奏折又到了。
這一下可就不是什么小事了,那些吏目、指揮、匠頭什么的也就罷了,提舉才七品,這些人撐死也就**品,很多還是不入流的,楊聰收拾這些人也沒什么,但是衛指揮使,千戶所千戶,水寨把總可就不行了,這些雖然都是武官,那也是正五品甚至正三品的大員啊,豈是隨隨便便就能收拾的。
這還不是重點,重點是楊聰這擺明了是在打海商豪門的臉,樹立自己的威信啊,如果不把他打壓下去,東南豈不是成這家伙的天下了。
嚴嵩也知道這時候不能猶豫,更不能縱容,所以,他立馬便和趙文華商議了一番,開始發動黨羽,上奏彈劾楊聰了。
他們一致彈劾楊聰以權謀私、胡作非為、無法無天,而且再次要求朝廷派御史前往福建巡按,調查事實真相。
如果真讓他們得逞,楊聰雖然不一定和朱紈一般被氣得自殺,至少,這總督之位恐怕是很難保住了。
不過,這次和上次卻不一樣了。
上次朱紈是不分青紅皂白,逮住海商豪門手底下的海商就是一頓殺,殺了不知道多少人,而且,朱紈還上奏海盜已經被他清剿的差不多了,結果,他才剛上奏,東南沿海海盜反而鬧得越發厲害了,嚴嵩和海商豪門完全可以利用這個“事實”彈劾朱紈殺良冒功。
而這次楊聰卻只是將一些“忤逆”他的官員貶為庶民,性質根本就不一樣,更重要的,楊聰這是要自己掏錢給朝廷造戰船,根本就不是為了爭權奪利啊。
嘉靖看到這些奏折,果然如同楊聰猜測的一般,猶豫了,或者說,有些忌憚了。
開什么玩笑呢,查楊聰,如果氣得楊聰撂挑子怎么辦,六萬大軍的糧餉誰來出,五百艘戰船誰來造,朝廷哪來的這么多錢?
這個時候,嘉靖還是很想剿滅海盜和倭寇的,而且楊聰在東南做的也相當不錯,雖說這會兒海盜和倭寇還沒被剿滅,至少,海盜和倭寇已經不怎么敢上岸劫掠了,沿海各省告急的奏折也越來越少了,相信用不了多久東南沿海就可以回復安寧了。
這就一切都楊聰當初的“剿倭之道”并不是在吹牛,嘉靖也相信,等楊聰把戰船造出來,海盜和倭寇肯定會逐步被清剿干凈。
那可是五百艘全新的戰船和六萬大軍啊,剿滅海盜和倭寇還不是輕而易舉,這個時候收拾楊聰,開什么玩笑!
再說了,嘉靖也不認為楊聰這是以權謀私,因為人家根本就不是為了私利,任誰掏出幾十萬兩來造船都怕被貪官污吏給貪了不是,楊聰把以前的人全撤了,全換上自己人也在情理之中,最多也就有點濫用職權的嫌疑。
所以,嘉靖并沒有如同嚴嵩和趙文華他們希望的那般,派出御史前去調查“真相”,而只是發旨問詢,讓楊聰好好解釋一番,讓他也好有個臺階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