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能繼續舔著臉賠笑道:“狀元郎不記得小弟也正常,畢竟小弟才位列三甲,和狀元郎差遠了。”
位列三甲?
楊聰恍然道:“你也是乙未科進士出身?”
馬九德連忙順勢拱手道:“小弟不才,正是乙未科三甲第三十八名,還請狀元郎多多關照。”
說完這話,他臉都臊的通紅了。
他并不是那種溜須拍馬之徒,要換做是剛中進士那會兒,這種話他是決計說不出口的。
不過,經過這十來年官場的摸爬滾打,他明白了一個道理,這年頭,當官還是得靠關系,要沒關系,你再有才華,再努力,那都是假的。
他并不是那種混吃等死之徒,他也有理想,有抱負,他也想在官場上有所作為,所以,他才會選擇拉下臉面不要,來巴結楊聰。
當然,要楊聰官聲不好,是如同嚴嵩那般的大貪官,他也不會背著自己的良心去巴結。
馬九德這巴結上司,拉關系都要選對象,楊聰收小弟自然也要選對象,不是什么人在他面前自稱小弟他就會真把人當小弟,要知道官場上可不是只有站錯隊,跟錯人才會倒霉,收錯小弟同樣會倒霉。
其實楊聰在永安州城里轉的時候也暗地里觀察過了,從老百姓的表現來看,這馬九德為官應該還算是比較清正的,因為老百姓見著他并沒有像躲瘟神一樣躲著,也沒有什么畏懼之色,有的只是發自內心的敬仰或者信任。
這年頭,這種清官的確不多。
不過,光是為官清正還沒有用,腦子還得靈活,還必須懂得變通,要像朱紈那樣,腦袋一根筋,那也不是什么好事。
楊聰思索了一會兒,隨即問道:“馬大人,我率船隊入港的時候發現港口附近有不少漁船啊,朝廷不是禁海嗎,你這縱容治下百姓出海捕魚,難道就不怕朝廷追究嗎?”
這!
馬九德聞言,不由一愣,他可不知道這會兒楊聰正私底下發展海上貿易呢,他要知道楊聰自己在違反海禁做生意還跟他說這個,肯定會哭笑不得。
正因為他不知道才會愣住的,總督大人這話是什么意思呢?
他愣了半晌,這才感嘆道:“大人,下官這也是沒有辦法啊,永安州九成都是山地,耕地太少了,老百姓如果純靠種地根本就吃不飽啊。”
嗯,土地少,知道去海里刨食,基本上算是腦子比較活的了。
楊聰緊接著又問道:“朝廷要真追究起來你怎么辦?”
馬九德坦然道:“這年頭沿海州府私自縱容老百姓下海捕魚的可不止我們永安這一家,大家心里都清楚,只要不造帆船,縱容老百姓跟倭寇打交道便不算太違禁。再說了,朝廷真要追究起來,下官也可以說這些老百姓都是在附近的河道里捕魚啊,大不了到時候監察御史來了,下官便讓老百姓把漁船全部開河道里唄。”
嗯,還知道衡量利弊,應付朝廷檢查,這家伙著實不錯。
楊聰突然問道:“馬大人,聊了這么久,還未請教你字號呢。”
馬九德聞言,不由激動的道:“不敢,不敢,下官賤字明禮。”
這問字號的意思應該就是有意收下他了,他終于找到靠山了!
果然,楊聰緊接著便大笑道:“好,明禮,你要不嫌這軍中伙食差就留下來陪我吃個便飯吧,我正好還有些事要問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