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徐,出去以后,要好好生活啊!”一身白大褂的王醫生拍拍徐牧的肩膀,言辭懇切。
徐牧咧嘴:“自從得了神經病之后,我整個人都精神多了,現在狀態好的不得了!”
“要不是你已經連續通過了十次專家會診測試,我是真的很難相信你已經康復了……”
“所以人家是專家啊!”
“……也對。”
……
哐當。
厚重的雙層鐵門在徐牧身后關閉,大門上方挺立著鮮紅的大字:青山市第三精神病療養院。
雨后的陽光依然有點刺眼,徐牧微微瞇眼。
療養院的草坪上,老老少少幾十個病友隔著鐵門朝徐牧揮手告別,臉上一水兒呆滯的笑容。
“各位,這兩年承蒙照顧了,謝謝!大家不要再送了,萬一我哭出來可太丟臉了啊!”
瀟灑地將背包甩到肩上,徐牧轉身就走。
——真男人從不回頭看送別!
但是……徐牧很快就發現了一個大問題!
自己兜里一分錢都沒有。
“那個,誰能借我……我算算,2路公交轉13路公交,再加上晚飯……十塊錢!不對,還得多預備點……誰借我20塊錢?”
一聽說要借錢,草坪上的病友們瞬間收了笑容,慢悠悠轉身就要離開。
“李老師!你有錢嗎?先借我點!”徐牧用力拍打鐵門,“別走啊李老師——我們經常一起下棋的,你不記得啦?”
“下棋?騙我煙錢才是真的吧?你一個業余七段,扮豬吃老虎也就算了,還悔棋、耍賴、趁我不注意偷拿我棋子!哼!”
李老師哼哼兩聲,頭也不回走了。
“牛老伯!牛老伯我一直教你健身的,你看你這兩年身子骨硬朗多了!借我點錢啊——”
“你小子心眼大大的壞,上個月你騙我學新式健身操,叫什么極樂凈土、桃花旗袍……那明明是小姑娘跳的宅舞!虧得我上次還表演給我孫女看……”
牛老伯捂著通紅的老臉,也走了。
“白姐!”
“賓哥——”
沒一會兒,草坪上沒人了。
“咳咳,秦大爺……”徐牧眼光轉了一圈,落到門衛室里。
“砰!”
門衛室的登記窗重重關上,差點砸到徐牧鼻尖。
徐牧眼角微微抽搐……
這、這么真實的嗎?
誠然,這兩年自己確實是作了不少妖,將療養院里攪得是雞犬不寧,院里為了將自己攆出去,也算是無所不用其極了……
但徐牧是這么想的:咱既然都已經得了精神病,那除了開心點以外還能干嘛?
所以精神病醫院的氣氛其實應該是歡樂愉快的,怎么能死氣沉沉呢?
說起來那些動不動就拿鎮定針扎人的家伙們才更過分吧!
雖然借錢計劃泡湯,但徐牧也不氣惱,他取下背包翻了一下,幸好,手機還在,裝好了電池之后,還有1%的電。
“喂喂喂,鐵錘嗎?我徐牧啊……對對對,我還沒死呢!這兩年去哪了?在精神病醫院做研究工作啊!什么研究?被人研究啊!廢話不多說了,你來接我一下,市第三精神病療養院門口,嗯嗯嗯,就是本市!完事了我請你吃飯啊!你百度一下地址,我快沒電了!喂?喂喂!靠,這下真沒電了!”
在路邊隨意蹲下,徐牧的視線順著蜿蜒的公路向前延伸,思緒也飄向了遠方。
“轟——”
突然間,一輛滿載著生豬的大卡車飛快碾過,濺了徐牧一頭一臉的泥水。
“呸呸呸!”
徐牧觸電般向后跳開,使勁吐出嘴里的泥水……好大一股生豬味吶!
“運豬車就了不起啊?!怎么開的車!哎喲——”
有個硬邦邦的東西砸到了徐牧頭上,然后啪嘰掉在了地上。
徐牧抱著頭一瞧,居然是一本書。
“喂,你東西掉了啊——”
明擺著的事實是:這本砸到徐牧頭上的書,肯定是從運豬車上掉下來的,但徐牧抬頭一望卻傻眼了——
公路上空空蕩蕩,哪兒有運豬車的影子?
難道……翻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