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之中,吵嚷的聲音越來越大,一個個全都怒目而視,盯著朱虎。
妻子就在朱虎的身后,每一句話,都像是刀子一樣,戳在她脆弱的心臟上,她真的想死,她也不是不敢死!
可她萬萬想不到,居然是自己人逼著她去死!
比起契丹人的猙獰,這幫人要更丑陋萬倍!
妻子低聲啜泣,淚水積聚成了水洼。
那個老叔祖沉默了半晌,他站了出來。
“朱虎是好孩子,你們不該胡亂嚼舌頭根子,挨了打,受傷了,是活該!”老頭說完,又看了看朱虎,嘆口氣。
“叔祖說句公道話,人們常說大丈夫何患無妻。咱們只要逃到了大周治下,立刻就能有田地種,只要老實肯干,娶一房媳婦不難……你何必在一棵樹上吊死?她有那樣的過去,你不怕一輩子被人指指點點?有什么臉面見老朱家的祖宗?要我說,咱們也不殺她,就把她扔在路上,生死由命,豈不是更好!”
老叔祖自以為公允而得體,周圍的人紛紛點頭。
朱虎突然蹲下身體,他把妻子扶起,將她背在后背上。一只手攬住妻子,一只手把柴刀橫在胸前!
“她是我的妻,誰敢多數一個字——死!”
朱虎憤怒咆哮,真像是一頭發狂的猛虎,要吞食眼前的眾人。有人怕了,乖乖閉上嘴巴,可有人還是嘴賤不服氣。
“叔祖,你瞧瞧,朱虎他是中了邪了,那個婆娘沾染了契丹人,和尋常女子不一樣了,不殺了她,咱們都會倒霉的!”
這一次,足有十幾個人,也都拿著刀槍棍棒,圍了上來。
朱虎深深吸口氣,他咧著嘴苦笑。
“上一次我沒有保護你,害你被契丹人搶走了,這一次,我不會放下你的!除了我死,不然誰也動不了你!”
妻子的淚奪眶而出,她用力抱緊丈夫的脖子,在耳邊低語道:“爺,奴家愿意陪著你一起死!”
“叔祖,瞧見沒有,他為了個娘們,連你老的話都不聽了,大家伙動手,趕快殺了他!”
人們從四面八方涌上來,可他們卻不敢前進到三丈之內,畢竟朱虎發起怒來,不是等閑。
雙方僵持著……突然,遠處來了幾匹戰馬。
李岳吟趕到了事發地點,他詢問情況,這幫人七嘴八舌頭,全都說朱虎的壞話,李岳吟閉口不言,等他們說完,才微微一笑。
“如果我沒有理解錯,你們把賬算到了一個女人的頭上,是不是?”李岳吟的臉黑了,“真是一群好漢子,讓人刮目相看!契丹人欺負了女人,沒本事去找契丹人算賬,反過頭跟著契丹人一起欺負自己人,你們摸摸良心,捫心自問,還算不算男人?”
李岳吟狠狠啐了一口,“冤有頭,債有主。你們把他們夫妻逼死了,就能打敗契丹人呢?就成了頂天立地的英雄?做夢去吧!你們才是懦夫,真正的懦夫!只會折騰自己人,拿自己人撒氣,一群徹頭徹尾的跳梁小丑!”
一貫溫和的李岳吟暴怒,痛罵這些可恥的家伙。從他們的身上,李岳吟似乎頓悟了,燕云也有數百萬人,比起契丹人的總和還要多,可契丹人來了,幾乎所有人都跪了下來。
少數反抗的人,很快就被消滅,甚至被自己人告密,慘遭殺害……就是茍且偷安太久了,就是不敢挺身而出!
想想自己,躲在書房二十年,以為把眼睛閉上,把耳朵塞起來,就可以裝糊涂,對外面的變化視而不見……“鄉親們,我們該醒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