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不一樣,一個柴家,一個郭家,隔著十萬八千里。
郭威能把江山交給自己,哪怕到了這時候,也沒有猶豫,天大的恩德,海深的情義!姑母沒有看錯人!
只是外面還在亂著,參與作亂的那些人,不少都是郭威的親戚,父皇要去了,自己對那些人下手,說得過去嗎?
可不下手,又能怎么辦?
都是他們逼我的!
柴榮又是傷心,又是悲憤,五味雜陳,不知道說什么好。
此時的郭威,似乎多了點精神,他讓柴榮跪倒自己的身邊。
“皇兒,我不行了,你趕快替我修建陵墓,不要讓靈柩留在宮中太久,陵墓務必從簡,別去驚動、擾害百姓,不要用許多工匠,不要派宮人守陵,也用不著在陵墓前立上石人石獸,只要用紙衣裝殮,用瓦棺作槨就可以了。安葬后,可以招募陵墓附近的百姓30戶,蠲免他們的徭役,讓他們守護陵墓。陵墓前替我立一塊石碑,上面刻幾句話,就說我平生習慣于節儉,遺詔命令用紙衣瓦棺。”
“父皇!”柴榮急了,就算普通人家,也不能這么簡陋啊!
郭威坦然一笑,“人死如燈滅,還講究那些干什么!我從前西征時,見到唐朝帝王的十八座陵寢統統被人發掘、盜竊,尸骨外露,凄慘無比,這都是由于陵墓里藏著許多金銀財寶的緣故,而漢文帝因為一貫節儉,簡單地安葬在霸陵原上,陵墓至今還完好無損。你若是想讓父皇安心長眠,就不要用任何金銀珠寶,千年之后,父皇的陵墓依舊能安然無恙。你到了每年的寒食節,可以派人來掃我的墓,如果不派人來,在京城里遙祭也可以。”
柴榮知道郭威是深思熟慮過的,只能忍痛答應。
“兒臣一定做到。”
“唉,父皇一生征戰,假使真的有陰曹地府,父皇也不想太寂寞。你要叫人在瀛州、魏府各葬一副劍甲,在澶州葬一件通天冠絳紗袍,在東京和幽州,各葬一件平天冠袞龍袍。這件事你切不可忘了。”
“兒臣知道。”
郭威停了一會兒,然后才道:“我看當世的文才,莫過于范質、王溥,如今他倆并列為宰相,輔佐于你。只是這二人治國有法,卻并非社稷之臣,更不是可依仰賴的股肱棟梁……皇兒,你要重用葉華啊!”
郭威看出來了,范質和王溥,讓他們處理朝政,富國裕民,沒有問題,是頂好的人選。可是二人秉性軟弱,或者說,他們沒有膽子面對驕兵悍將。
遇到了關乎江山社稷,國家安危的重大事情,他們沒法當機立斷,也拿不出足夠的魄力。
本來魏仁浦是不錯的人選,奈何此人私心太重,也不是最好的人選。
葉華雖然年輕,但才略過人,而且從不結黨營私,加上他戰功卓著,地位超然,能給柴榮非常大的幫助,關鍵時刻,甚至能扭轉乾坤。
“皇兒,聽說葉華拜了馮太師當師父?”
柴榮點頭,“沒錯,以前馮太師幾次想收他,全都拒絕了,如今馮太師離京,他反而拜了師父,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郭威笑了,“當初父皇用馮太師,就是借助他的威望資歷壓制各方,如今葉華也有威望和戰功,他們師徒對我大周江山,用處是一樣的。葉華是個純臣,真人,你要用真心對她,此人必定萬倍報答!”
柴榮深以為然,“兒臣謹遵父皇之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