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華忍不住一笑,這對父子啊,真是太別扭了。
陳摶一把年紀,到處奔波,提著腦袋,傳遞情報,為了什么?還不是為了父子相認的一天,能坦然面對!
不然,以這位的境界,至于替大周耗費心血嗎?
而陳石呢,他的功利心也不是那么強烈,要當大將軍,也僅僅是想弄清楚身世而已。他拼死作戰,多立戰功,也不過是想彌補前人的過失。
總而言之,他們都是心里有坎兒,自己跟自己別扭!
“仙長,你還有什么好怕的?要是石頭敢不認你,我就罰他掃廁所,什么時候明白過來什么時候停止!”
“可別!”陳摶連連擺手,“一切都看他的意思吧,順其自然,老道無所謂的……”
這位嘴上說著,可神色明顯慌亂,連著走了好幾步錯棋,眼看著潰不成軍,只能投降認輸。
陳摶把棋子順手一扔,索性從懷里掏出兩件東西。
“這是當年桑維翰親手鑄的鐵硯。”
葉華拿過來,見硯臺上有七個字的銘文,“硯弊則改而他仕”,果然和傳說中一樣,是桑維翰的東西!
“其實桑相公未嘗不想做個好人,奈何,奈何……”陳摶說不下去了,桑維翰算是他的知交好友,又是他的岳父,該怎么評價呢?
“大丈夫有所為有所不為,桑相公太,太自私了!”
葉華欣然點頭,“這兩個字恰如其分!桑維翰把自己的權位看得比天下還重,他不是不知道割讓燕云之禍,但是他要保住主子的富貴,更要讓自己一步登天。所以他就把一切都放在了后面,不管了,不顧了!正因為如此,才越顯此人的可惡!這一方鐵硯,回頭我會送去學堂,作為所有師生的反面教材,警醒世人。”
陳摶遲疑了半晌,點了點頭,他既然交給了葉華,怎么處置就是葉華說了算了。至于另外一樣東西,則是一個名冊。
這里面記載了百十個人,三教九流,身份不一,而他們共同的身份,都是陳摶發展的密探。這些人散布在北漢和契丹,甚至連夏州,府州,西域都有!
葉華執掌繡衣使者,散出去的間諜都沒有陳摶多,沒有老道安插的深!
“仙長,你可真是天生干這個的,要不你來繡衣使者算了!”
陳摶連連擺手,“老道實說了吧,這里面的人,有的已經潛藏了十幾年,老道只是把他們找出來而已……侯爺,你能猜到是何人安排的吧?”
“桑!維!翰!”葉華切齒咬牙。
他原來還琢磨著,桑維翰有心恢復燕云,只是嘴上說說而已,沒想到這位還真有動作……只是不管他如何,出賣燕云的罪人,石敬瑭排第一,他桑維翰就是第二,絕對跑不了!
葉華沉吟了半晌,將鐵硯收起,又把名冊仔細放好。
陳摶交出去兩樣東西,仿佛去了千斤重擔,心情又好了起來,重新整理棋盤,要繼續和葉華下棋。
突然抬起頭,見一片云彩從月邊飄過,老道長嘆口氣,“終究是逃不過,紫氣東來,是貴客來了,侯爺去迎駕吧!”
正說話間,柴榮和王樸一前一后,就走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