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弘俶愣了一下,猛地一拍腦門,“瞧我這記性,快,快去把印璽取來。”
沒有多大一會兒,有一個中年文官捧著錦盒,快步走了進來,此人是符寶司郎官,名叫熊達,他身材短小,精明強干,額骨突出,下巴尖翹,一雙眼眸,格外明亮。
他手捧吳越王的玉璽,來到了錢弘俶的面前,昂然站立,用眼角掃了一下錢弘俶,朗聲道:“不知陛下宣臣過來,有什么事情?”
錢弘俶沉聲道:“熊達,快把玉璽給孤送來。”
熊達哈哈一笑,“陛下!莫非你要把玉璽交給別人不成?”
錢弘俶怒了,“大膽的逆臣,玉璽乃是孤王之物,于你何干,快給孤王交上來!”
熊達突然怒目橫眉,切齒罵道:“此玉璽乃是吳越王之印,爾祖奮臂起義,所向披靡。以寡敵眾,黃巢不犯其封;仗順伐逆,漢宏至于授首。誅逐帥之薛朗,遂申屬郡之禮;平作偽之董昌,不違本朝之命。加以御淮戎以耀威,奉梁室而示略,回江山之深險,致都邑之宏麗,七德克備,五福是臻。故八輔地圖,三授天冊,何其雄哉!”
熊達盛贊錢镠之后,用手猛地一指錢弘俶,“爾承襲祖父基業,三代五君,雄據兩浙,為國君十余年,與百姓無一休養生息之舉,以致內外交困,民力疲憊。以致南唐侵門踏戶,殘害生靈。你身為國主,就不感到羞愧嗎?”
熊達痛罵,錢弘俶的老臉也是一陣陣發紅,心里頭撲通撲通亂跳,他是很慚愧,可他又有什么辦法!
“孤王無德無能,自知有愧百姓,唯有將江山托付有德之人,而身為吳越忠臣,不必多言,快把玉璽給我!”
“呸!”
熊達狠狠啐了錢弘俶一口。
“自古以來,文死諫,武死戰,君王死社稷!而身為吳越國君,安能棄百萬生靈于不顧?”
錢弘俶把眼睛一瞪,怒道:“你,你想怎樣?”
熊達突然撣了撣官服,雙膝跪倒,將錦盒高高舉過頭頂,淚水滾滾落下。
“臣,臣懇請陛下,能留下來,挑選精壯,保土安民,至不濟……也要與國一死,對得起列祖列宗啊!”
熊達說完,泣不成聲。
錢弘俶卻是一個字也聽不進去,他跺著腳道:“孤王留下來干什么?李弘冀逼著我跟大周為敵,出兵是死,不出兵也是死。奈何朝臣紛紛讓孤王出兵,孤王聽了他們的意思……可接下來呢,杭城的商人勾結在一起,他們嚷嚷著,讓孤王效仿大周在蘇州所做,穩定幣值,不然,就要作亂!孤王現在手上沒兵沒錢,繼續留在杭城,連性命都保不住,我死了,才是對不起列祖列宗呢!”
他說著,突然伸手,將熊達手里的錦盒搶了過來。
“你給我吧!”
錢弘俶搶過玉璽,招呼趙二,就要離開。
熊達氣得紅了眼睛,錢弘俶無能,舍棄百姓,不配當吳越國王,可錢家還有其他人,總還有英雄好漢,能撐起危局,你把玉璽拿走了,這算什么?
想到這里,熊達怒了,猛地躍起,將錢弘俶撲倒,錦盒滾落,他急忙撲上來,抱在了懷里。
“昏君,你可以走,玉璽留下!”
“大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