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弘俶尷尬地擠出一絲笑容,“是,是我!”
“你還有臉活著?”
任天行沖過來,揪起錢弘俶的衣服,破口大罵。
“你個昏君!兩浙讓你糟蹋成什么樣子?老百姓流離失所,苦不堪言,內政無能,對外屈膝!錢镠何等英雄了得,怎么就生出你們這些不肖子孫?”
堂堂國君,被昔日的海盜頭子指著鼻子痛罵,也夠諷刺的,錢弘俶手足無措,有心發怒,卻又不敢。
別看任天行是個賊,可人家現在深受大周賞識,炙手可熱,相比之下,自己這個國君,也只能低頭了。
“我的確無德無能,所以才順應天命,歸順上國,這也是天數使然,總好過執迷不悔,自取滅亡!”
“呸!”
任天行狠狠啐了他一口,“什么東西!說的比唱的好聽!身為一國之主,那么多老百姓都指著你呢!知道自己沒本事,怎么不早點滾蛋?現在倒好,天怒人怨,一團亂麻,拍拍屁股,你溜了!你怎么不去死?”
錢弘俶被問得那叫一個無地自容,拋棄祖宗基業,說出去是真不好聽。更何況此去大周,生死未卜,就算能活下來,也不過提心吊膽而已,沒有什么滋味。
可,可要說讓他隨著社稷一死了之,錢弘俶是真沒有這個勇氣。
“行了!”
趙二跳過來,掰開任天行的手。
”從今往后,你們就是同殿之臣,客氣點!”
“做夢!”
任天行眉頭立起,“我大好男兒,跟禍國殃民之徒同朝為官,我,我丟不起這個人!”他猛地揪住趙二的肩頭,瞪著眼睛道:“我可提醒你,這家伙是個頂沒用的東西,大周要是重用他,非亡國不可!”
趙二忍不住想笑,任天行這家伙還真是個直筒子脾氣,有什么就說什么,你怕什么!歷朝歷代,哪有亡國之君,還能當大官的。
錢弘俶能保住性命,就該燒高香了。
……
他們這支混合船隊北上,任天行很有趣,他也不知道從哪聽說,大周那邊流行吃竹鼠,還真在船艙里裝了幾只活的。
跟趙二湊在一起,兩個人烤竹鼠吃,大啖美食,吃得滿嘴流油。
至于錢弘俶,那待遇就直線滑落,別說竹鼠肉了,連臘肉都沒有,半碗糙米飯,一小碟半生不熟的豆芽菜,還有一小塊咸菜疙瘩。
奶奶的,這是喂兔子!
錢弘俶氣得不吃飯,任天行才不管呢,你丫的不吃餓死最好,要不是你們錢家,老子還在家里當富家少爺呢!
現在倒好,落了一個賊名,全都是你害的,還有那么多弟兄,誰不想吃你的肉,喝你的血,要是以前,老子就弄一口大鍋,把你給燉了算了。
好在這段從杭州灣到長江口,好在距離不遠,時間也不長,否則非把錢弘俶餓死不可!
當他們到了靜海以外,總算長出了口氣。
趙二很欣喜,他走的時候,不過一條船,二十個人,回來的時候,光是船只就有好幾百艘,還有那么多工匠,大周的水師都有希望了!
興匆匆的趙二最想見到的人就是葉華,他要告訴師父,別總覺得李煜聰明,值得栽培,你的徒弟也是有真本事的,我一旦用心做事,那叫一個翻江倒海,驚天動地!
可惜的是師父在楚州,還要些日子,才能見到,先寫一封信,把詳情告訴師父,讓他高興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