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留下任何痕跡。
三個女性,
抱在一起,
哭作一團,
最小的女孩兒是看見自己母親和奶奶在哭,也跟著一起哭了。
但她們的哭聲,此時也有些壓抑,眼淚鼻涕不停地滴淌著,卻沒有那種哀嚎的聲音出來。
“老板,你先回去休息吧,貧道留下來,幫他們操辦操辦。”
老道抓了抓自己的頭發,很平靜地繼續道:
“喪事兒,比喜事兒更講究個熱鬧,這是給活人看的,安慰活人用的,看她們這么冷清的樣子,心里怪不好受的。”
周澤伸了個懶腰,
道:
“你一個人留下來算個什么事兒?忽然冒出來一個熱心的老頭兒,又要傳出新的閑話了。”
“老板,這……”
周澤搖搖頭,
“我也留下吧,就當是我這個有錢的野男人出的錢辦的喪事;
反正人老太婆白天時自己已經給我把帽子戴上去了,
那就再戴一會兒吧。”
…………
翌日中午,
三個白事兒樂隊進場,
靈堂前,
和尚在左,道士在右,
敲鑼打鼓,念經木魚,
喧喧鬧鬧,熱熱切切。
人,都是老道請來的,價格,也是他談的和付的,他從早忙到中午,重新布置場地,安排人員,各個方面,都指揮調理得井井有條。
老道在這方面的才能,確實讓人佩服得很,似乎天生為白事兒而生。
老婦人和媳婦兒穿著麻衣就跪坐在蒲團上,其余的事情,半點不用操心。
周澤坐在靈堂前的供桌邊,面前是一個紅底的人情冊子。
雖說昨天沒人來幫忙,但是今天正式出殯的日子里,還是有不少親戚過來露面了,該送的人情錢,也沒人真的缺了。
關系不好歸不好,但中國人講究的禮尚往來,是實實在在的規矩,如果因為這個借口故意斷了人情錢,是會被戳脊梁骨的。
周澤拿著鋼筆,一個名字一個名字地記下,這個幾百,那個幾百,這個還搭送了多少紙,那個還附加了多少香燭,都要記錄清楚。
好在,也不是很忙,大家也都很冷漠,周澤甚至看見了不少人在對著自己指指點點,周老板反正無所謂。
每隔一段時間,周澤都去拿幾塊巧克力或者用開水沖一些紅糖水送去給女人去喝,看著女人喝下去,然后又坐回到自己該坐的位置。
喪事,辦得很紅火,很熱鬧。
等快到中午時,
她大伯也來了,
村長的職位被擼了,罰款了,也進去蹲了一段時間,但此時看起來,卻依舊有著“土皇帝”的威嚴。
事實上,現如今很多地方的農村,村長和村霸的區別,真的不大。
不過,他并沒有對周澤這個陌生人坐在這里有什么其他看法,送的人情錢,也是這里最高的,別人都是小幾百,他送了兩萬。
周澤登記時,有些意外,想著要不要自己明兒再去舉報一下這位老大爺?
看來上次還沒被抖落干凈啊?
“他們孤兒寡母的,也不容易,我不知道你是誰,但你既然愿意幫襯,我承你這個人情,我也謝謝你。”
老人的腰有些駝了,目光掃向跪坐在那里的老婦人時,依舊帶著憤怒,但至少在一些事情上,一碼歸一碼。
老頭兒來了,給了錢,又走了,其余親戚則是都留了下來,隨后,就是午飯水席。
水席結束后,
繼續走著流程,
在老道的安排下,
和尚道士輪番上臺,
你方唱罷我登臺,
別說,
真的一點都不鬧,
反而顯得很是嚴肅莊嚴。
該登記的也都登記好了,周澤在人情本上,又加了一個自己的名字,上面寫著的人情是:
冥鈔兩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