鶯鶯和小男孩沒有繼續往里走,在這個地方,他們本能地感覺到一股壓抑的氛圍,也擔心自己會受到影響,所以都停留在入口邊緣位置。
周澤繼續深入,
走到了籠屜面前,
伸手,
揭開了籠屜。
半張臉依舊被一根鐵棍兒貫穿在這兒,
他抬起頭,
目光平靜地看著周澤,
這種感覺,
像是刑徒在等待著最終的宣判,
而至于宣判的結果,
大家早就心知肚明。
無非,
就是一個過場。
“你來了。”
半張臉開口道。
周澤沒回答,因為他不知道對方是在對自己說,還是在對鐵憨憨說,其實,到了這個地方,到了這個時候,他已經在等待鐵憨憨接管自己的身體,然后該吃吃,該睡睡了。
“但你來的不是時候,有人在你前面來過了。”
周澤目光一凝,
道:
“是誰?”
半張臉笑了,雖說他現在這個樣子,笑這個表情做起來有點艱難,但他還是在笑。
“一個來討債的人。”
半張臉砸吧砸吧了嘴,
“她的意思是讓我和她聯手來坑你一把,嗯,但我拒絕了。”
說著說著,
半張臉的目光之中帶著一抹深邃,
盯著周澤的眼睛,
這一次,
周澤可以確認,
他是在看著自己,看著他周澤,而不是自己體內的那位。
“是吧,咱自家的事兒,自己人解決就好了,哪里用得著外人來插手,自家的骨頭,自家的狗搶,丟給外人算怎么回事兒?”
周澤點點頭,
覺得半張臉這話說得很有道理。
但隨即,
半張臉又道:
“只是很可惜的是,債主可不這么想啊。”
“債主,是誰?”
“哦,他沒告訴過你么?”
半張臉又笑了,
笑著笑著,
他的表情僵硬住了。
他翻了翻白眼,
抬起頭,
看著上方,
喃喃道:
“我們總是會不經意間,活成,自己最討厭的樣子。
你如果這樣選擇的話,
說真的,
我會很失望的。”
周澤臉上露出了一抹迷茫,最重要的是,鐵憨憨居然沒有回答,也一直沒有出聲,這一切的一切,和周澤所設想的,并不一致。
半張臉又低下頭,
用牙齒摩擦著橫穿自己的鐵棍兒,
似乎是在發狠,又似乎是在自我折磨,
“我說,我也當過狗的。”
“我知道。”
“大家都說,當狗,得有當狗的覺悟,但我不認可這種說法。”
“我也是。”
“不,你認可了。”半張臉陰森森地繼續咧嘴,“你認可了,作為一條狗,是什么讓你,把他當你朋友了?”
周澤不知道怎么回答。
“你其實也是有機會的,你可以鎮壓它,而它,早就不是當年的它了。
你可以學我當初那樣,你比我當時的條件,還要好!”
“都到這個時候了,你對我說這些,有意義?”
“沒意義,但我還是要說。”
“為什么?”
“因為待會兒等你痛苦,等你無奈,等你發狂,等你悔恨時,
我現在說的這些話,
會在你腦海里,不停地回響,會加重,你的痛苦和折磨。”
周澤一愣,
半張臉厲嘯道:
“一條狗,他高興時可以逗弄你玩玩!
但你想把他當朋友,
你覺得,
你配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