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她一開始還住一個屋,她說她丈夫答應她,賺了錢,就馬上來贖她回家。
我就笑她,說我爹也這么和我說過,但我都不信。”
“然后呢?”安律師很恭敬地問道。
“然后啊,她死了。”
“怎么死的?”
“被發現,肚子里有孩子了,算算時間,肯定是她男人的,是在進花樓前懷上的。”
老嫗臉上露出了一抹追思之色,
“老鴇讓她把孩子打掉,花樓里,誰有功夫給她生孩子?花樓里的女人,每天都不得閑,得賺錢,替樓里賺錢。
她不從,
后來,
在飯菜里被老鴇下了藥,孩子被流了。
第二天,
她就跳井自殺了。
我記得很清楚,因為一直等到花樓里第二口井被打好,那一個月,無論是吃飯洗衣服,大家都寧愿跑外面的井里挑水,也不用院子里的那口井,可把我給累慘了。
她還是沒我命好啊,我在花樓待了七年,后來被一個小軍官收了當姨太太,還能兜兜轉轉跟他到了香港,雖說現在日子不是很好過,但總算糊弄過來了不是?”
“是,對了,孩子有名字么?”
“沒名字,哪來得及取啊,不過倒是聽她說過,他丈夫姓陳。”
阿鵬的眼睛開始泛紅,
他憤怒地盯著安律師,
猙獰道:
“你還真是不擇手段啊。”
“沒,只是三十年前恰好還陽去香港辦事兒,就順帶幫你打探了一下消息,你知道,咱倆啥關系啊不是。
只可惜啊,
你把你老婆賣了后也沒還賭債,直接跑路離開了那個縣城,所以,后來的那些事兒,你不知道,嗯,可能,你也不想知道吧。
話說,你這種人,陰司政審本來是過不去的,
實在是因為你家祖上積德不少,才給你糊弄了過去,這還是那位判官后來對我說的。”
“我不信,我不信,你這點把戲,動搖不了我!”
陳阿鵬厲聲道。
然而,
就在此時,
他看見剛剛被自己掐死躺在地上的女人,
她的肚子,
居然慢慢地隆起,
像是有一個生命依舊在里面存在著,一鼓一鼓的,極為生動!
而這一幕,則是壓垮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
陳阿鵬張開嘴,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噗通”一聲,
他跪了下來。
頃刻間,伴隨著他自己內心防線的松動,一道道幻境被安律師毫不猶豫地打了進去。
行,
沉淪吧。
這一次,
是你徹底輸了。
四周,
燈黑了,
就在安律師打算重新打開燈前,
一只白狐出現在了安律師的面前,她問道:
“你真去調查過?”
安律師回過頭,
看向了黑暗處,
跪在地上目光呆滯的陳阿鵬,以及坐在床榻上繼續“吧嗒吧嗒”抽煙的老嫗。
回答道:
“真去過,不過,他老婆運氣不錯,進去沒多久就碰到了一個小軍閥客人,人把要把她贖買走。
她當時已經發現自己懷孕了,就趕緊把孩子打掉,跟著小軍閥走了。
然后,
兜兜轉轉,
她最后到了香港。”
床榻上,
老嫗看著面前的陳阿鵬,
依舊一口一口地抽著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