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大長秋一巴掌拍在了小九的后腦位置,
罵道:
“我都能開得起自己的玩笑,你在這里給我拿捏個什么架子?”
小九有些委屈。
“再哭喪著這張臉,信不信我就派你上去,給我們自己湊個八八大順。”
“…………”小九。
…………
此時此刻,諦聽并不清楚九常侍們正站在山腳下一邊看著風景一邊收集著自己的血打算回去釀酒;
就算是知道,這會兒也顧不得這個了。
它更擔心的,是菩薩。
佛和魔,很多時候都只是一念之間,佛門之中,修佛到極致最后一不小心入魔的,不在少數。
而且,往往是那種越高的佛,才越是容易入魔;
這往往意味著先前的積累功德全都付諸東流,萬丈基業一朝崩塌。
菩薩的身影一會兒出現在供桌上,一會兒出現在蒲團上,一會兒出現在門口,一會兒出現在里屋;
每個菩薩都在念著佛經,都在許著大宏愿,都在說話;
諦聽擅長監聽一切,但在這一刻,它卻沒辦法將菩薩的所有話語全都聽清楚,實在是太多太雜了,且它自己的意識,也在這之中不停地被扭曲著蹂躪著。
它想出去,卻出不去,它清楚,自己已經被迫地被菩薩關于了這個牢籠中了,而這,本來是菩薩自己給自己設置的牢籠,自己將自己囚禁在了這里,是諦聽本人,硬闖進來的。
它不曉得,到底發生了什么,使得菩薩在這短短一年的時間里竟然發生了這么大的變化。
一年的時間,可能對于陽間的凡人來說都不算太長的時間,對于這些壽元動輒千年來計算的地獄大佬們來說,自然就更短更短了。
但就是從那次閻羅下位之后開始,菩薩就開始出現這種癥狀。
原本諦聽以為以菩薩的能力,完全可以進行自我地調整。
因為他是菩薩,是地獄千年以來,真正的至高意志。
但問題,比諦聽所預想的,要嚴重得多得多。
且當它真的打算過來查看時,卻發現事情,已經棘手到無法收拾的地步。
強如大長秋尚且不敢在這個時候跑泰山頂上去瞅瞅,就足以可見一個意志不清醒的菩薩,到底有多可怕了。
“菩薩,菩薩,菩薩…………”
諦聽還在一邊忍受著煎熬一邊繼續呼喚著菩薩。
它現在做的,無非是希望能在自己的呼喚之中,喚醒菩薩的一絲絲清明,只要能起到一點點的作用,它就相信菩薩能夠使得自己冷靜下來。
它的優勢在于它的體魄強悍,所以可以將意識上的折磨分擔到自己的肉身上去;
但它的劣勢也是在于此,它能聽到很多很多,但能做到的,卻并不多。
沒有任何全能的存在,哪怕是諦聽這種級別的存在,在它看似漫長的生命中,也只能選擇一條路去專門地行走。
然而,
在諦聽漸漸感到絕望的時候,
它忽然發現,
小廟里的聲音,忽然消失不見了,幾乎是在剎那間,這里的環境,陷入了一種針落可聞的死寂。
從先前的熙熙攘攘讓人靈魂近乎炸裂的喧囂,忽然轉入到這種宛若可以將一切雜音瞬間吞噬的虛無;
這種轉換,讓人很不適應,哪怕是諦聽,此時也只能用腥紅的眼眸安靜地掃視著四周。
終于,
它看見菩薩了,
菩薩走到了蒲團前面,
雙手合什,跪了下來。
在菩薩的面前,
仍然是供桌,
供桌上,
是一灘爛泥。
“你來了。”
菩薩的聲音傳來。
諦聽長舒一口氣,心里的大石頭終于落地了。
這時候,
它恭敬地雙手合什,
對著菩薩的身影,
虔誠道:
“我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