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這個案子,就先這樣了,老吳,你可以休息了。”
省里下來的專案組會接手這件案子,因為這個案子的性質不同。
老張點點頭,沒說什么。
在他的腦海中,其實還在回蕩著老村長被抓時說的那句話。
十六年已經過去了,
一個在界碑上數次接受過采訪舉辦過很多個儀式,
一個一直在界碑下仿佛被全世界給集體遺忘,
其實,
兩世為人,身為一個老刑警,老張清楚,很少有真的那種類似于殺了人的罪大惡極的犯人會真的去懺悔。
你在電視鏡頭前看見他們在哭,
這并不是他們在后悔,
也不是按照家筆下的那種千篇一律地流下悔過的淚水,
真正的原因很簡單,
他們怕死。
但老村長顯然不屬于這一類,他活夠了,該享受的也享受過了,反正也沒幾年活,也就沒什么遺憾了。
且他打算把一切罪責都擔下來,他的三個兒子,將圣潔如白蓮花,出淤泥而不染。
老張走出辦公室,經過審訊室門口時,他的腳步忽然放慢了下來。
他的嘴角忽然抽搐了一下,
眼里,
開始泛起血絲。
一股子戾氣開始席卷他的大腦,
這一刻,
他忽然很想沖進去殺人,
以一種自己所能想到的各種極限折磨的手段去殺人。
這幾乎是一種本能,但在此刻,這種本能不知道什么原因被無限地放大了。
老張沒敢在這里繼續停留,而是沖入了旁邊的衛生間,打開水龍頭,將冷水使勁地拍打在自己的臉上。
“呼…………”
重重地喘了口氣,
老張抬起頭,
看著鏡子里的自己。
他忽然覺得鏡子里的自己現在看起來真的好可怕,好可怕,像是一頭處于暴走邊緣的兇獸。
而此時,
在鏡子中,
自己身體的另一側,
出現了一頭通體青色的獨角獸,
獨角獸的眼眸中,
帶著純澈的清亮。
“我……我這是怎么了?”
獨角獸沒說話。
“我到底是怎么了?”
老張有些慌亂,對著鏡子里的獨角獸吼道。
獨角獸的眼里,忽然開始滴淌出了鮮血。
老張的眼睛睜得大大的,
然后,
他覺得自己的眼睛也有些發癢,
低下頭,
他看見有血珠正在滴落下來,
滴答,
滴答,
再抬起頭,
看著鏡子里的自己,
鮮血,
已然覆蓋了自己的整張臉,
且正在以一種極為夸張的速度瘋狂地蔓延著。
“不……不……怎么了……這到底怎么了……”
老張下意識地后退了幾步,他自然清楚自己體內封印著什么。
但他做不到老板和贏勾那種宛若閨蜜的關系,
也做不到許娘娘那種逼迫海神抓田雞的程度,
現在的他,很迷茫,很惶恐。
此時,
鏡子中,
面無表情的獨角獸繼續面無表情地流著血,
然后,
仿佛冥冥之中傳來了一聲脆響,
獨角獸的頭,
掉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