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只能稱窩,這兒比那個廢宅,或是那個觀更破。
院墻已經塌了,似乎重新壘過,但缺材少料,并不結實,前夜的大風又吹垮了一小塊,露出個口子,還未有人補。
院中無人,蘇啟推門進房,淡淡的霉味和灰塵一同涌入鼻腔,屋里昏暗的要命,地上零零碎碎地鋪著衣服、稻草、撿來的被褥,而白糖縮在墻角。
“其他人呢?”
“老大沒回來,他們都跑去陳六那里了。”
白唐仰頭看著蘇啟,“你找到了嗎?”
他的眼里帶著一絲希冀。
蘇啟蹲在他面前,將那包藥遞給他,“你老大偷來的藥,不過他偷錯了,這個治不了你的病。”
白唐接過,抱在懷里,“那他人呢。”
“他......去了個更好的地方。”
白唐看著他,眼里有一絲光在滅,“所以他死了。”
蘇啟嘆氣,“你很聰明。”
“是那些大夫打死他的嗎?”
“我不知道,”蘇啟點點那包藥,“這藥是安濟坊的,你聽過嗎?”
“南城的藥店。”
“你要知道,偷竊終究是不對的,但也罪不至死,這個世界上善惡很難定位,有的時候甚至很唯心。”
蘇啟抬頭,房頂有個小破洞,唯一一束陽光從那里斜斜地射下來,在屋子中央留下一個巴掌大的光斑,“過幾天,我會接你走,有個老頭師傅會教你修煉,你會有兩個師姐,一個比一個暴力,你的日子估計會難過,但至少有吃有喝,有個可以算作家的地方。”
“等再過些年,你長大了,你老大的仇,你可以報,也可以忘記,今日的因結出什么樣的果全由那時的你決定。”
白唐很安靜,他盯著手中的藥,好一會才問道,“師傅,師姐.......那你是我的誰?”
“我是你的小師叔啊。”
蘇啟遞給他一些銅錢,這是清晨特意從客棧掌柜那換得,又將治風寒的藥留下,告訴了他怎么煎制,這屋里有盆罐和生火的工具,交代好一切,蘇啟才放心離開。
趙日月沒跟在他的身旁。
一大早,趙日月就被他攆出去了。
因為昨日晚上,姜睿偷偷送來一張字條,上面說王家似乎有大動作,但他不便現身,讓蘇啟去調查一下。
于是趙日月不情愿地去出了這個苦力。
蘇啟回了客棧,趙日月還沒回來。
客棧掌柜看見他,只是淡淡地掃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
“掌柜的似乎很討厭我們啊。”蘇啟挑張近處的桌子坐下,倒了杯白水。
掌柜的笑笑,敷衍道,“客官哪的話,開門做生意,沒有喜惡。”
“人都有喜惡的。”
掌柜沒說話。
“是因為齊如君說我們二人欺壓凡人?”
那掌柜嘆了口氣,放下手中的賬冊,“我不知道齊如君說的是真是假,其實也不關心,但他行俠仗義我總是不信的,至于客官你們二人,是好是壞與我何干?我總是要恭恭敬敬地招待著你們。”
“最近掌柜的看到我們時可都不太開心。”
掌柜的看起來也是被問煩了,索性說道,“你們皆是修士,又豈知人間疾苦?我們這些人只是想安穩地做些生意,那天許多修士沖進來,嚇得我手下的伙計戰戰兢兢,樓上的幾位客人連門都不敢出,這終歸是沖你們而來,我又怎么高興的起來?”
“我不討厭你們,我只是討厭所有的修士,既然追求天道,又何必摻惹進我們這些凡人的生活呢?有的時候,我們只是希望所有的修士都消失了而已。”
蘇啟想想,豎起拇指,“這次是大實話。”
“不過,還是需要繼續叨擾掌柜的幾天。”
“開門做生意,就是做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