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不能修行的日子里,蘇啟很想成為第二個墨先生,坐在春風滿樓的堂中,手里握根毛筆,桌前鋪著人間最好的紙,泡壺新采的茶,時不時飲上一口,心情好時,對著樓下過往的修士評鑒幾句。
指點江山,揮斥方遒,一身墨香與書氣。
這樣的日子一度成為蘇啟的目標,直到他在一本古籍上發現了日月陣法,這個念頭才漸漸在心里淡漠。
但讓蘇啟吃驚的是,這個墨先生居然是個少女。
而且是一個看上去非常鄰家的女孩。
“墨先生不止是個女的,還是個神念境的女子。”陳萬里認真地說道。
蘇啟默然無語。
場間屬他修為最低來著。
魏輕墨的出手,讓李扶搖的太岳棋術加強了不少,黑白棋子間的靈光已經徹底組成了一道密不透風的墻壁,將人臉關在中間。
陰惻惻的冷笑聲從墻壁中傳出,嘎吱嘎吱的啃咬聲陡然加快,那張人臉瘋狂得咬食,墻壁上赫然出現了一個小洞。
“不好!”
李扶搖驚呼,隨后靈氣傾瀉而出。
但為時已晚,那張人臉在墻壁的縫隙中掙扎,左右搖晃,猛然一沖,鉆入數丈外的一根石柱中。
棋子飛速升起,想要再次困住那張人臉,但其在吞食了靈氣后,速度極快,數個呼吸間已經沖出了棋盤的范圍。
介曈謹慎地離遠了些,猶豫半晌,又對契禾、蒼泊二人說道,“出手。”
介曈背后雙翅一閃,五彩的旋風從他的翅膀中滾出,直接掃向洞頂的鐘乳石。
大片大片的石柱斷裂,但蘇啟清晰地看到,那道靈氣飛快地在石柱間變換位置,那只螳螂的妖風根本沒有傷到它。
鑒蟬皺眉,食指連點,火光在洞頂上爆炸開來。
陳萬里手指輕抬,那被介曈擊碎的石柱重新飛起,如一柄柄利劍,極速沖上,直插在洞頂之上。
在場眾人紛紛出手,就連蘇啟都動用了青龍劍決,但那人臉又從石柱竄上洞頂,沿著石壁,如流水般飛速滑到地宮上方。
那張人臉飄在半空中,半透明,他嘴角咧起,似是嘲笑,又突然墜下,沒入地宮正中得塔樓里。
地宮四角的長明燈忽閃一下,中央的六層塔樓一層接一層的亮起光芒,風鈴聲叮叮鈴鈴的響起,有兩只長幡在塔樓頂升出,長幡一黑一白,黑幡上用白字寫著死,白幡上用黑字寫著生。
“這不是陰宮!”陳萬里大驚,“這是傳說中的生死宮!”
“生者為過客,死者為歸人。”魏輕墨蹙眉,“此宮曾是半個地府!”
“半個地府?”蘇啟看著那塔樓上逐漸浮現出密密麻麻的古字,有葬樂在地宮間響起。
陳萬里面色凝重,“是的,據說曾有某位存在,為了和地府叫板,建了這生死宮,截取了不少本該去往地府的幽魂。”
“這首葬樂……”魏輕墨疑惑地看著地宮,在其中四下搜尋,“有些耳熟。”
“這是為你們送葬的樂曲,”陰冷的聲音在地宮中回響,塔樓之上浮現出那張人臉,“你們進了這不該進的地方,只能留下命來,和生死宮中的億萬魂魄歸于一體……”
塔樓上的風鈴聲開始急促起來,葬樂縹緲虛無,地宮中流出一股攝人心魄的氣息,仿佛有不知名的存在在暗中冷冷注視著幾人。
蘇啟感覺自己的心臟似乎被人抓緊,難以承受的壓力在洞穴中彌漫。
那張人臉扭曲著,猛然大喊,“和我歸于一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