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啟瞄了眼身旁青翠欲滴的大樹,腳下的嫩草也綠意盎然,一派春天景色,他著實有點感慨,大概只有修士,才能看見這般與世不同的奇景吧。
衛琦蹲在他身后,有樣學樣,也將面條吸溜的聲音作響。
“小衛琦吶,”蘇啟指著遠處的附近的幾座山,“有沒有想好去哪座峰啊。”
衛琦四下望望,搖了搖頭,“沒呢。”
“沒喜歡的?”
“我不喜歡練劍......”衛琦有點為難,“可不可以跟著小師叔你啊?”
“我也還沒想好去哪座峰呢,”蘇啟看了看手,左手上有著四個小小的山名,他看了半晌,又低頭吃面,“總得挑個舒服的地兒。”
“小師叔你不呆在巨闕峰嗎?”
“不啊,我又不打算用巨劍。”
衛琦的臉上有點驚惶,他茫然地問,“那掌門之位怎么辦?你以后不打算當掌門的嗎?”
“那破玩意,誰愛當誰當去,”蘇啟一臉嫌棄,“再說了,老頭子不還健壯的很?足夠培養出下一個巨闕子了。”
“哦......”
小師叔竟然無心掌門之位,得知這件事的衛琦顯然有些悶悶不樂,好一會才繼續問道,“小師叔,為什么咱們劍門每一任掌門都必須是出身巨闕峰啊?”
“劍門九劍,巨闕第一。”蘇啟將面湯喝盡,隨手把碗丟在草叢里,仰頭躺下,舒舒服服地摸了摸肚子,“知道巨闕劍的特點嗎?”
“巨闕劍掌封鎮之力,象征著守護。”
“這就對了呀,何為掌門?掌一門之事,守一派之安寧,為劍門掌門者,當執巨闕!護劍門之安!”
蘇啟雙手在半空中比劃著,已經有疏星爬上天空。
衛琦也躺下來,望著那幾顆星星,“小師叔,是不是要打仗了。”
“已經在打了嘛。”
“我的意思是,我們是不是也快要上戰場了?”
蘇啟扭頭,衛琦的眼里有著小小的擔憂,他笑了起來,“小腦袋瓜想什么呢,還有你小師叔我頂在前頭啊,真要上戰場,也有我和你青瓷師姐在嘛。”
蘇啟轉回頭,“什么時候我倆打不動了,才輪到你們吶。”
“白唐最近練刀很拼命,”衛琦嘴里有些艷羨,“師父說他快要破境了。”
“畢竟是異瞳嘛,對了,”蘇啟有點奇怪,“你姐天天跟著他干啥呢?”
衛琦悄悄看了蘇啟,見他直愣愣地看著天空,“姐姐說她要和白唐一起努力修行。”
“那干嘛跑到八荒峰上去?也不嫌遠?”
“怕打擾大家吧......”
蘇啟狐疑地看了眼衛琦,卻也沒再追問,“明天還有什么事要做?”
“青蓮宗的南宮師叔要來拜訪,師父說他不管,讓你接見。”
“織煙峰上的樓宇已經修繕完了,小師叔你得去驗收一下。”
“封夷山上秦師妹立下的牌位已經收在巨闕峰山后了,小師叔你前些天說辦一場大祭,還沒定下日子呢。”
“今日包括萬法宗在內的十七家宗門發來了慶賀信,小師叔你明日得給他們寫個回函。”
衛琦捧著一本冊子在讀,他的聲音很軟,細細碎碎,夾在風中,蘇啟會不時插上兩句嘴,偶爾也會氣急敗壞地怒罵,有時還會傳來某人嚷嚷著不干了的耍賴聲,以及一位手足無措的少年,慌慌張張地安慰聲。
遠處六出峰的雪已經不下了,每隔一會,就會有一道劍光劃破天際,帶著冰涼的氣,帶著些許的霜寒,很獨特,卻也很美麗。
這樣的劍門,很久不見了。